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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捡起地上掉的棍子,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当天夜里,许文玲哭着给他上药,消毒酒精抹在青紫的脸上,很疼,但赢舟努力睁大眼,不让自己掉下一滴眼泪。以免许文玲会伤心。

但她好像更伤心了。

许文玲说:“妈妈不需要你保护,等你长大以后再保护妈妈,好吗?”

所以赢舟辛苦地忍耐着,他每天六点半起床,跑步上学;吃很多饭,撑到胃疼才停下;就是为了快点长大。

他在长大,他的妈妈也在变化。

心情好的时候,许文玲说:“今天妈妈给你做小蛋糕,好不好?”

心情不好的时候,许文玲会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和他结婚?!你上学,要户口;吃饭,样样要花钱!哪里不需要钱。不结婚我带着你连住处都没有,你还想读书?”

“我为你忍耐这么多年,难道还有错吗?我唯一的错就是把你生了出来!你以为我为什么受人歧视,要带着你背井离乡!你亲生父亲是个杀人犯!当时所有人都叫我打胎,我舍不得。我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赢舟在这样的责怪声里长大。他的心情逐渐从痛苦、自责变成了麻木。

终于,在14岁那年,他和继父一样高。

赢舟和他打了一架。他是不死不休的复仇者,他是燃烧着的火和会咬人的狼。

但许文玲是一把从他背后插来的冷刀。

在大众观念里,孩子是不可以恨自己的父母的。

这种恨意被压制着,但它的确曾经在某个瞬间爆发。

在许文玲又一次疯了一样的咒骂他的时候,赢舟没有像以前一样沉默。

他很冷静的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笔,放在书桌上,然后把校服外套脱下,搭在凳子上。

顺序和动作都和他那个该死的继父动手前一模一样。

他皱着眉反问:“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一个痛苦、混乱、互相憎恨的、找不到任何温情和爱的畸形家庭。

总有软弱的人要被这样的怪物吃掉。

……

……

客厅里,两个人许久都没说话。

“她不是没有异化吗?”

赢舟问,他的目光找不到焦点,很涣散,像是还没从回忆里走出来,梦游一样喃喃,“为什么会是她?”

元问心:“你不觉得。附近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动物,只有她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