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影子呢,便叫茗烟搬出厅内的长条茶几,自己搬了把楠竹靠椅到桃树下坐定。花下本无俗,茗烟端来茶水时,觉得自己就是飘逸的公子。
冒辟疆揭开茶盖,一片粉红色的花瓣刚好飘落到杯口上,眼见要落进茶水中,被热气一冲又飞了起来,斜斜地沾在他胸口的衣襟上。茗烟说道“落花有意,公子要交桃花运呢。”
冒辟疆笑了笑,用中指轻轻一弹,花瓣就飘得不知去向了。时光过得真快,岁月也不饶人,冒壁疆想自己年届而立依旧无半寸功名可自傲于人,乃悠悠地叹了口气,仰躺在靠椅上闭目养起神来。他一生遇过的女人就如灯影一般在他朦胧思绪中模糊地飘过去。
茗烟这几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寂寞得很。有一次还假装是宁波人和街角卖豆腐的王老汉攀上老乡说了许多怀乡话,王老汉声泪俱下,他也跟着陪了几滴泪。现在眼巴巴盼得冒公子出了考棚,就想挑起自己喜欢说的风流话题,却不料冒公子闭目养起神来。他扫兴极了,便将茶盖在茶杯上叩得“乒乒乒”地响。茶杯一歪,翻倒在茶几上,茶水泄了出来流到地上,茶叶像一条条小鱼躺在突然流干的河床上。茗烟慌忙掏出方巾将茶几抹干。
冒辟疆睁开眼,见他一脸无奈,便打趣地说道:“这几天是不是瞒着我去那些销金窟找小姑娘玩啦?”
茗烟道:“我才不敢去玩呢。我得好好地为公子积点银子,公子哪次应考不去找姑娘玩?今科怎么就打不起精神来。”
冒壁疆道:“人都老了还去惹人厌吗?”
“公子说什么话。我给你相好了一位美人,你想不想去?
这个女人包你满意,听说她应客要价很高。我这几天银子都舍不得花,就是为你积起来好去找这个美人呢。”
“真的?”
“我可没骗过你。”茗烟笑嘻嘻道:“这个女人真的如月宫中嫦娥。”
“打听到她的名字了吗?”
“她叫董小宛。”
冒辟疆欠起身道:“我听说过这个人,传说她拒绝了‘一人永占’李玉的求婚。李玉在扬州花居唱戏时,还在赞美她的美貌,想来这董小宛应该是个可人儿。”
“明天去媚香楼求李香君帮忙引见一下,说不定公子和董小宛还有什么奇妙缘份呢。”
茗烟说道。冒辟疆不置可否,用扇头打了一下书僮的脑袋,“去端杯茶来,少贫嘴。”
晨光初露,冒辟疆起了床,在门庭的台阶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连日来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