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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克里·波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访客。
面前这人面色苍白,下巴坚毅,眼睛灰里透蓝,头发是少见的青黑色——古希腊人那种泛着紫蓝色光泽的鬈发。
他注意到了那身裁剪讲究但已穿旧了、样式过时的花呢衣服,那只寒酸的手提包,以及隐藏在这姑娘明显的紧张不安之情之下的那种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傲气。他暗自想道:嗯,没错,她是一位“乡村望族”——不过没钱!而且一定是出了什么相当不同寻常的事,才迫使她来找我。
戴安娜·玛伯里开口说话了,声音有点发抖。
“我……我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波洛先生。情况……情况很不寻常。”
波洛说道:“也许我可以帮您呢。说来听听?”
戴安娜·玛伯里说道:“我来找您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办法!”
“这让我来判断,好吗?”
姑娘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急促地说道:“我来找您是因为那个已经跟我订婚一年多的人要取消婚约。”
她停下来,挑战似的看了他一眼。
“您肯定认为,”她说道,“我是彻底疯了吧。”
赫尔克里·波洛缓缓地摇了摇头。
“恰恰相反,小姐,别的不敢说,您非常聪明,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我的日常业务显然不是去平息情侣间的纠纷,我也知道您很清楚这一点。因此,这件取消婚约的事里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是不是这样?”
姑娘点了点头,清晰而明确地说道:“休取消婚约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要疯了。他认为疯子不应该结婚。”
赫尔克里·波洛抬了抬眉毛。
“可您不同意他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才算是疯了呢?其实每个人都可以说有点疯疯癫癫的啊。”
“是有这种说法。”波洛谨慎地表示赞同。
“只有当你开始认为自己是个煮荷包蛋什么的时候,他们才不得不把你关起来。”
“您的未婚夫还没达到那种程度?”
戴安娜·玛伯里说道:“我一点也看不出休有什么毛病。他,哦,他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头脑最清醒的一个。为人可靠、值得信赖……”
“那他为什么认为自己要疯了?”
波洛略一停顿,又接着说道:“也许,他的家族里有精神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