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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诺维奇说道,“不过一定要请您包涵,我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简陋,完全是按军队的方式。阿利娜·弗拉西耶夫娜,请你安静下来,你怎么这样软弱?我们这位客人先生要责怪你的。”

“少爷,”老太太破涕说道,“请问您的大名和父称是什么……”

“阿尔卡季·尼古拉依奇。”华西里·伊凡诺维奇低声、庄重地提示她说。

“请您原谅我这个傻老婆子,”老太太擦干鼻涕,然后一会儿把头偏向左边,一会儿又偏向右边,仔细擦干一只眼睛后,又擦另一只,“请您一定原谅我。您知道,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我的……心……肝……宝……贝了呢!”

“这不就回来了吗,太太!”华西里·伊凡诺维奇紧接着说道。“塔纽什卡,”他对着一个十三四岁的赤脚姑娘喊道,那姑娘穿一件大红的印花连衣裙,正怯生生地从门后探出头来,“给太太拿杯水来,用盘子装着,听见了吗?你们二位先生,”他带着某种旧式的诙谐口气说道,“请进一位退伍老兵的书房里坐坐。”

“让我再拥抱你一回吧,叶纽舍奇卡[137]。”阿利娜·弗拉西叶夫娜呻吟道。巴扎罗夫对着她俯下身来。“你变得多漂亮了啊!”

“好啦,漂亮不漂亮且不管,”华西里·伊凡诺维奇说道,“不过,他已长成了一个大人,成了所谓的homme fait[138]了。现在我希望,阿利娜·弗拉西耶夫娜,你做母亲的心得到满足以后,你得关心关心我们高贵的客人们的肚皮才好,因为大家都知道,夜莺是不应该靠寓言来果腹[139]的。”

老太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稍等一等,华西里·伊凡诺维奇,桌布就会铺好,我亲自去厨房里吩咐人烧茶炊,一切都会有的,都会有的。我不是三年没看到他,没给他吃、没给他喝了吗?容易吗?”

“好啦,老婆子,你可得留心,快点张罗,千万别丢脸。先生们,我请你们跟我来。你看,叶夫格尼,季莫菲依奇给你请安来了。大概那条看家的老狗也高兴啦。怎么?老狗,你不高兴吗?请你们跟我来。”

于是华西里·伊凡诺维奇急急忙忙往前走去,脚上穿的一双破拖鞋吧嗒吧嗒地响个不停。

他的整幢房子由六个小房间组成。他引着他的朋友走去的那一个房间,就是所谓的书房。一张粗腿桌子把两个窗户之间的全部空间都占满了,桌上散乱地堆满文件,陈年的灰尘把它们弄得黑黑的,好像是被烟熏黑似的;墙上挂着几支土耳其式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