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她压低声音说:“刚刚进来的那些人——在火车上那晚,你留意他们了吗?他们是和我们同一时间离开开罗的。”
杰拉德戴上眼镜,望了望房间对面。“美国人?”
莎拉点点头。
“是的,是来自美国的一家人。但是——我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说?”
“嗯,看看他们,特别是那个老夫人。”杰拉德依言望去,以敏锐的职业眼光迅速地扫了一眼那群人。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一位高个子、骨架柔软的男人——大约三十岁。长相讨喜,气色虚弱,举止冷漠得奇怪。那边还有两个年轻人,相貌端正——那个男孩几乎有一副雅典人的容貌。“他也有点问题,”杰拉德医生想,“是的——绝对是精神紧张。”女孩显然是他的姐妹,面容相似,她也处于一种情绪激动的状态中;还有一个姑娘,更为年轻——一头红金色的头发,发色很亮,如同光环一般炫目。她的双手躁动不安:正撕扯着膝上的手帕。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女人,年轻,安静,黑发,皮肤雪白,面容恬静,令人想起圣母。她身上倒没有焦虑的气息。而在人群的中央——“我的老天!”杰拉德医生的想法带着法国人坦白直率的憎恶。“多么可怕的一个女人!”苍老,浮肿,傲慢,无可撼动地坐在他们中间——如同一只扭曲盘踞在蜘蛛网中心的老蜘蛛!
他对莎拉说:“她可一点儿也不美。”他耸耸肩。
“她有些——有些让人觉得不祥,不是吗?”莎拉问。
杰拉德又仔细审视了下那个女人。这次他的眼光是专业而非审美性的了。“水肿——心脏病吧。”他念叨了几个医学名词。
“哦,没错!”莎拉对他的医学观点心不在焉,“但是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你不觉得吗?”
“这些人是谁,你认识吗?”
“他们姓博因顿。母亲,已婚的大儿子、儿媳,小儿子和两个小女儿。”
杰拉德医生喃喃道:“博因顿一家环游世界?”
“是的,但是他们对她的态度真的很奇怪。他们从不和别人说话。除非那个老女人点头,否则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做任何事!”
“她是个母系氏族族长的典型代表吧。”杰拉德思索着说道。
“在我看来,她是个十足的暴君。”莎拉说。
杰拉德医生耸耸肩,表示美国女人统治地球——这点大家都知道。
“是的,但是不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