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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像受惊的潮虫一样蜷曲着身子,睡在用图钉钉着一张沾满泥土、鼻血和胃液污迹的西部非洲地图的墙壁下。这里是鸟夫妇的卧室。鸟躺着的床和妻子空荡荡的床中间,放着一张塑料包装还没有拆去的鸟笼似的白色婴儿床。鸟像是对凌晨的寒气心怀不满似的呻吟着,做了一个痛苦的梦。

鸟站在尼日尔之东、乍得湖西岸的高原上。他到底是在那里准备做什么呢?突然,鸟被弗科赫尔3 盯上了。这个凶暴的野兽蹄下翻腾着沙尘飞驰而来。这不是坏事。鸟之所以来非洲,本就是为了通过冒险、遇难或遭遇新的种族,寻找到远在安稳平庸的日常生活之外的东西。但鸟手中没有任何能与弗科赫尔搏斗的武器。我既没有准备,也没有受过训练,就这样来到了非洲,鸟惊慌失措地想。而在这刹那之间,猛兽已经逼近。他想起少年时代在外地城市放浪时,把弹簧刀像秤坠一样缝进裤脚翻边里的往事,但他早就把那条裤子扔掉了。说来也滑稽可笑,他甚至想不起弗科赫尔用日语该怎么说。弗科赫尔来了!他听到那些丢下自己逃到安全地带的家伙在喊:危险!快逃!是弗科赫尔啊!而暴怒的弗科赫尔已经逼到了稀疏的灌木丛对面十米之遥的地方,鸟似乎很难逃脱。就在这时,他发现北边有一处被淡蓝色斜线围起来的地方,那斜线一定就是铁丝网。只要跑进那里面应该就没事了。那些把他丢下不管的家伙就只是站在那儿叫喊着。鸟开始往那儿奔跑,然而实在太晚了!弗科赫尔已经逼近他的身后。我毫无准备,也没经过训练,就这样来到了非洲。避开弗科赫尔的攻击看来已经绝无可能。鸟这样想着,已经彻底绝望了,但恐惧驱使他狂奔不止。蓝色斜线里,无数“安全的人们”眺望着奔逃的鸟。弗科赫尔令人诅咒的牙齿锋利而准确地咬进了鸟的脚踝……

电话铃不停地响着,鸟醒了过来。天放亮了,而窗外从昨晚就下起的雨还没有停。鸟努力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踏着冰冷潮湿的地板,像兔子似的蹦到电话机旁。鸟拿起话筒,一个男子的声音,没有客套寒暄,问清楚他的名字后便说:“请马上到医院来!婴儿出现了异常,有事需要商量!”

鸟突然孤立无援。他想继续品尝刚才梦境的余味,退回到尼日尔高原,尽管那梦就像浑身长满令人恐怖的针刺的海胆一样。鸟努力不让自己向后退缩,用仿佛谈论他人事情似的冰冷而客观的语气问:“孩子的妈妈没事吧?”他觉得,用这种声音和这种台词搭配的情景,自己似乎遇到过无数次。

“孩子妈妈还好。事情紧急,请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