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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出了火见子的味道,那鸟陷入的纠纷将会多么复杂?鸟回头看看,想要准备好逃路的样子。那些身着睡衣的女人,伫立在走廊的暗淡角落里,皱着眉,正盯着鸟。鸟想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但最终只是孱弱地摇摇头,转过身,怯怯地敲门。鸟在扮演突然倒了霉的年轻丈夫的角色。

鸟一走进病房,就看到在闪闪辉映的绿色中,背对着绿叶茂盛的窗子站着的岳母,支着两腿盖着毛毯、黄鼠狼似的抬头向这边窥望的妻子,都是一副受了惊吓的神情。鸟想,这两个女人惊恐悲伤的时候,脸形和体形的角角落落都明显表现出血脉相承。

“对不起,惊扰你们了。我敲了门,但敲得很轻。”

鸟这样向岳母解释着,走近妻子的床边。妻子叹息似的说:“啊,鸟。”渐渐溢满泪水的疲倦的眼睛凝视着他。现在,他的妻子一点妆也没化,皮肤黑黑的,鸟觉得和数年前初次与这位男孩打扮的健壮网球选手相遇时的感觉很像。鸟感到自己暴露在妻子的视线里,简直无处躲藏。于是,便把装葡萄柚的袋子放在毛毯边,弓着腰像要躺下去似的,把鞋贴床边放下。他哀怨地想,要是能这样像螃蟹一样,边爬边说话就好了。接下来,鸟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直起身子,故意做出唱歌般轻松的调子,说:“哎,疼痛已经完全止住了吧?”

“周期性疼痛还有啊,时不时地还出现痉挛性收缩。不疼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情绪也不好,要是一笑,立刻就疼起来。”

“现在是最糟糕的时候呢。”

“嗯,最糟糕的时候呀,鸟。”他的妻子说,“孩子怎么样?”

“怎么样,那个假眼医生解释过了吧?”鸟还是想保持唱歌似的语调,同时又像没有自信而一个劲儿回头看教练员的拳击手似的,把目光溜向岳母。

岳母站在他妻子对面床和窗狭窄的空隙间,她向鸟发送秘密信号。鸟不清楚信号的具体含义,但只要他对妻子什么也不说,是不会错的。

“孩子究竟怎么样了呢?”妻子问,声音里满含着自我封闭的孤独气氛。

鸟明白了,满腹疑团的妻子用同样的调子、同样的言辞,已经孤独无依地喃喃自语了数百次了。

“是内脏不好啊,医生没有详细解释。可能还在研究吧。那座大学附属医院,实际上也够官僚了。”鸟说,同时他闻到了自己谎言的恶臭味。

“需要那么认真检查,我想是心脏吧。可是,为什么会心脏不好呢?”妻子无可奈何地说。鸟觉得自己又想学蟹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