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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步,慢慢地向浴室方向走去。不知什么时候,鸟除了一条裤衩外,浑身都脱得精光。当他拉开关不严的玻璃门,气喘吁吁地把自己顺利关进浴室时,出乎意料地感到了一阵喜悦,如果自己像蟋蟀那样细声地呕吐,或许可以完全不让火见子察觉到。

鸟跪下来,两肘支撑在抽水马桶圈上,托着脑袋,像在虔诚地祈祷似的,等待着胃紧张到爆发的程度。冰凉的脸庞奇怪地热得沁出了汗珠,随后热气和汗珠又都突然消失了。在鸟以现在这种姿势窥望的眼里,马桶像一个粗大的白色喉咙,包括那狭窄的底口处的清水,无疑和喉咙一样。第一次恶心翻腾上来。鸟发出狗叫似的声音,伸长的脖颈绷得紧紧的,猛然吐了出来。鼻腔里充满了水,发出了强烈的刺激性味道。鸟喘息着,眼泪滴到脸颊,一直流到粘在嘴唇四周的污物上。鸟虚弱无力地把残存在食管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只觉得脑袋里火星缭绕。随后,是一个小休止。鸟像一个水管修理工完成了一件工作似的,抬起身,用放在浴室里的纸擦了擦脸,响亮地擤了几下鼻子,“唉”地长叹了一声。然而呕吐并未至此完结,这是鸟的惯例:一旦开始呕吐,至少要吐两次。并且,第二次呕吐不能凭借胃自身的力量,得不怕弄脏自己的手指,伸到口腔里把呕吐物引出来。正是预想到这样做的痛苦鸟才叹气的。他再次垂下头。现在,马桶里肮脏而荒凉。鸟恶心得闭上了眼睛,把手伸到头顶去拉水箱的绳纽。水哗哗地流淌,鸟的额前掠过一阵阴凉的小旋风。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仍是大张着的洁净的白色喉咙。鸟把手指伸到自己那狭小的红色口腔,开始强制性呕吐起来。接下来是呻吟声,无意义的眼泪,脑袋里闪烁的金色火星,火辣辣的鼻孔黏膜。吐完了,鸟擦了擦肮脏的手指和嘴边,还有沾满眼泪的脸颊,精疲力竭地靠在马桶上。我这么做多少能补偿一点婴儿的痛苦吧。这么一想,鸟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耻。这彻夜大醉的痛苦,恰恰是完全没有价值的,不能抵偿任何别的痛苦。即使可以说这念头只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我也不该这么厚颜无耻,容许如此虚假的补偿。鸟像一个道德主义者似的弹劾着自己。然而,呕吐过后的安定感,和胃里那些捣乱鬼的沉默——尽管这绝不会长久——还是给了鸟醒来以后最舒适的一段时间。我今天必须去预备学校上课,还必须到医院给可能已经死了的婴儿办理各种手续,鸟想,然后,还要和岳母联系,通知她婴儿死去的消息,还要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可以把真相告诉妻子。这可是一件大事。然而事实上,我却醉了个通宵,在久别重逢的女友的浴室里呕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