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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会漂亮起来,场部宣传队到女子牧马班来过一趟,挑走了张红李红赵红,毛娅为讲用会又错过一次扮演李铁梅的机会。柯丹突然打破寂静,说:“毛娅,出牧去!”

毛娅在牧点上看见沈红霞。隔着一块草地一群马,她见她似乎在与什么人谈话,并且谈得投机而激烈,很久没见她在班里这样痛快地谈过什么了。沈红霞正赶着马群往草旺的地方走,毛娅唤她一声。她立刻停止了谈话,抿嘴向毛娅温和地笑笑。毛娅总感到她身边有着她看不见的交谈对象。

中午,她们选了块草场扎下帐篷。听说沈红霞现在从不回大本营。终日厮守马群,有时连帐篷都不扎:“那你睡哪儿?”毛娅问。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对躺下睡觉这件事已很陌生。毛娅忽然对她说:“红霞姊,你也快了——填党表哇!”

“毛娅,你有姐姐吗?”她充满友爱地问。于是毛娅便明白她不喜欢在一个集体中搞出这种近乎拉拉扯扯的亲昵关系。沈红霞在听毛娅谈她入党经过时,心想:这件庄严的事让她搞得既平庸又复杂。她其实已拿到过三份表格,每回都被她退了回去。父亲来信说:“认为你这样严格要求自己是对的(她现在很习惯这种没主语的病句);还认为你在思想上已入了党。”毛娅和她在火上烤包谷粑。她说在场部听说女子牧马班有个人退了三回党表,她说不相信会有这种人。

沈红霞垂着眼睑,红脸蛋上各有两大块硬茧般的紫黑冻疤。从她的神态里,毛娅知道干那种不可思议的事的正是她。她们吃完饭,沈红霞拄着拐杖一点点站起来,似乎是沿着拐杖一点点向上爬。看着她近乎老态龙钟的沉稳步履,毛娅想:她的腿已经毁了。

沈红霞挣扎着将一只只料袋挂到马颈子上,马舔着她的额,每匹马都舔她的额,那块皮肤日渐光亮。毛娅也挂料兜,但她挂过的总要被沈红霞重新调整一遍。每件事她只放心自己干的。有回马误食了醉马草,她便满山遍野地采来各种草尝,全班也都跟着她尝遍各种滋味的草,直到人也像马那样倒了一片。沈红霞那种过分严格的生活信条使她周围的人都感到不胜其累,这个集体实际上从开始就仿效她,有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人格放在那里,她们不得不仿效。

俩人在马群里忙着,沈红霞扛一只料豆口袋给马添料。毛娅唱了几句歌,沈红霞一下抬起头:她听出了歌声中的心境。与此同时,她还看见毛娅翻在单棉衣外的鲜红的运动衫领子和两根鲜红的辫绳。于是她断定,毛娅身心内发生了某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