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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班长,你跟群众打成一片了。”

小点儿发现她们打得再不要命,事后从没人记仇。怒火及时发出去,仇就无暇积攒。这样往死里打反而有利。往往在一次大混战之后,必定是一段较长时间的和平宁静。一阵相互摧残之后,必换来空前的亲昵。不过小点儿从不参加进去,只有她明白这是真正的恶斗而不是什么摔跤。再说她可不想弄得青一块紫一块。趁她们打着,她将织成的红围脖一系,往场部去了。她拎上盐和豆瓣篓子,本可以骑马去,但她更愿意在路上招招手,让哪个男牧工搭她一截。她听见身后有炮车来,便站住了。

老远她就看清那辆炮车上坐着叔叔。突然地,非凡,她决意向这条好汉施点手腕。毛娅参加讲用会之前,在班里一天到晚学叔叔打枪。大家对叔叔打枪倒没兴趣,只关心叔叔打枪时,毛娅是否真光着身子。小点儿这是第二次见叔叔,她有把握这次就让他拜倒。

叔叔却猛抽一下马,从她面前一闪而逝。而她明白,这正是一个男人对她迷恋到了恐惧的地步。她从头一次见他就认定这点。炮车把她甩下了,这时他逞足威风。望着炮车上那颗硕大的头颅,她想:放心,我爱不上你的。

小点儿朦胧预感到她将真正爱上一个男性。那男性在隆起的地平线那端,正一点点升起。渐渐露出他的额,他的眼,他的整个面目。

最终是他那双着靴的长腿。

晚上吃饭时,大家热烈地谈论冬宰。都有些等不及了。晚餐吃的是掺糖精的包谷粑。小点儿用自制的酸芹菜跟牧民换了些酸奶,将粗得锉喉管的包谷粉发酵,又贴在锅边烤熟。大家管这叫蛋糕。然后用马奶熬了锅粥。有死了驹的母马,就有马奶喝。马奶熬粥很黏很白。吃了一阶段马奶粥,大家彼此都发现相貌上有些细微变化。起码眼神有那么点与马接近:呆而伤感。

“用酸芹菜包饺子吃得不?”有人问。

“还是野茴香泡酸了包饺子好。”

“韭菜好!……”

“你们都废话。横竖没有包肉,什么饺子?”柯丹总结性地发了言。

小点儿却说:“有哇。样样都有。明天就来包饺子。”

柯丹说:“肉呢?”

小点儿说:“班长你只管跑远些砍刺巴,顺便砍根光生点的树棍棍做擀面杖。”

“肉呢肉呢?”第二天傍晚大家叫着。

“咱们不会提前冬宰?”小点儿暗示。

“宰谁?宰啥子?总不能宰人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