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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世,要亮相,便急不可待地往外闯。他还在一团黑暗中摸索出路,他暂时还不知门户所在,因此他焦灼。他在她腹中造反。

柯丹大喘一口气,想放声大喊。一股热流涌出来,她知道主力快到了。她把大衣拿开,直接躺在地上,怕大衣浸上血。

还是初春时,也就是冬宰的第二个月,姆姆生下三只狗崽。算了算,它这一胎怀了六七个月不止。第一只狗崽刚娩出就大睁双眼,并会站会叫;第二只站不太稳,也叫不出名堂,并且到第二天才睁眼,个头比第一只小一半;第三只问世时,所有人都吓坏了,因为它基本上没了狗的模样,连毛也没长,五官模糊不清,耳朵像两片肉芽。姆姆看着第三个孩子,知道自己气数尽了。它违背常规,加倍拖延孕育时间,本想在腹内将它们一再充实、完善、让它们像第一只狗崽那样,一落地就是只半大狗,不多久就能捕兔捕鼠。但姆姆一见到第三只崽就完全灰心了。它生育的模子已老化朽蚀,再也制不出成形的生命。这只狗崽实际上只塑成一半,它体内制造生命的机器就停止了操作:第三只似是而非的狗崽是它不负责任推出的半成品。这小肉团是姆姆神圣使命的一个结束信号;它显示出生命从无到有的一个中间过程。姆姆感到痛心:这团血肉,这个不伦不类的小东西竟是它伟大繁殖史的末业,它仓促地收尾了。

它知道人们嫌恶这个小东西。刚生下它时,她们就惊惑地尖叫,一致要把它搞死除掉。她们拿来铲子,没人愿意用手碰它。每个人脸上的憎恶表情,姆姆清清楚楚看在眼里。这次她们却没能得逞。正值产后的衰弱老狗突然一跃而起,用空瘪的身子护住小东西。所有人都为它从未表现过的敏捷惊呆;在以身相护的同时,它张口衔住铁铲尖端。她们用铲子撬它的嘴,双方相持一会儿,将它几颗牙扳了下来。她们望着铁铲带出的鲜血,血泊中的残牙,慢慢地,一个接一个,轻手轻脚从它面前撤退了,又敬畏又恐怖地向这只快成精的老母狗表示了妥协。

但她们并没有死心,老在那里窃窃私语。姆姆竖直的耳朵微微发颤,它虽不懂人语,但它懂得那话里暗藏的杀机。她们横竖不会放过这可怜的小怪胎。

她们观察了几天,发现姆姆空掉的肚皮耷拉着,把几只狗崽盖得严严实实,根本下不了手。她们还发现小怪胎特别经活,每当姆姆哺乳时,两只健全的狗崽便在它身上乱踩,踩得它格外不成形状,可就是踩不死。有时它已被踩成扁扁一摊,可它被姆姆叼起来,抖落抖落,又还了原。姆姆对它很偏爱,常把奶水最足的乳头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