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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而老杜却在人潮逼近时骑马逃开了。

而她却知道她是逃不了的,人人都逃不了。她逃得再远,也有一根长链把她与那一切相系。每种生命都逃不脱这长链,都在上面环环紧扣。又过些天,老杜赶马群路过此地时,一切已灰飞烟灭,天然焚尸场销毁的一大堆糟粕被溶化的最后一点雪涤净。这片土地已发出比哪里都旺的草。草绿得魅人,花艳得猥亵,羊群瞅准这个地带慢慢走来。

羊在这里滞住不动了。羊群在这里悄无声息地膨胀。

在初春人们开始打狼之前,一头雌狼和一头雄狼在雪地里盲目地奔跑。突然它们看见远处有顶帐篷,门前两只肥壮的狗崽在玩耍。雄狼监视那只干瘦的老母狗。出击的是雌狼。

老狗姆姆正焦急地寻找它最偏爱的低能孩子。这可怜丑陋的小东西仿佛怕人们再次加害于它,自从被母亲救活就到处爬,到处躲,姆姆每天要费许多神寻找它。它又聋又瞎,浑身没毛,随时可能丧生,姆姆为它操了碎心。它几乎无暇顾及那两个健全的孩子。

姆姆听见动静回身时已晚了。两个狗崽已在狼嘴里挣扎。它追了很长一截,狼根本不用认真跑,跑一会儿便停下,将嘴里的狗崽抛起,狠摔在地上。如此几番,狗崽就不挣扎了。

姆姆心力交瘁,目送两只恶狼满载而去。当它回到原处继续找寻那小怪胎时,发现它已冻僵,与雪地冻得分不开了。多好的一个初春的早晨,姆姆却失去了所有孩子。

它却不甘心,仍把身体盘成环状整天整宿地偎着小怪胎,想用老法子再次救活它。五天后,柯丹再次被惊醒。她见姆姆重复上次的一套动作:将它叼起使劲抖擞。

这回它蜷缩的身体再也抖不开了。

柯丹注视着姆姆。觉得它又可怜又可怖。它垂下脑袋,盯着小尸首,似默哀又似策划复仇。姆姆足足呆到半个太阳升起。

柯丹披上大衣,跟着姆姆。它叼着小小尸骨,似乎已跑进大大的半只太阳里了。远远地,在浅红色的雪原上,它亲自安葬了它的孩子。它绕着那座坟墓转来转去,似乎想认准点什么记号,最终它却将一切记号都抹去,在墓地上左踩右踩。柯丹想,也许它怕野兽再次加害它已死去的低能孩子。

姆姆抬起头。这一个披头散发站在它对面。它看清她身体里正成熟着什么;她因负载着另一个生命而显得庞大且丰满。

老杜仔细回忆着柯丹在草洼里的情形。隔着雾样的春雪。虽然只看见她不清晰的侧影,老杜却感到一种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