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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也通人性得很,前些日子过草地,实在没吃的了马就卧下装死,它晓得人不忍下手杀他,它装死,让你吃。”

沈红霞摇摇头。她可以默默地度完牧马人的一生,而她的马绝不应默默无闻。

傍晚,新到班里的姑娘慌慌张张跑来报告沈红霞,说绛杈病了。

远处一雌一雄两匹红色骏马活蹦乱跳,沈红霞一指:“是说绛杈吗?”

“它在拉稀!屁股上黏糊糊的……”

沈红霞“嘘”了一声打断她。绛杈发育成熟了,这使她猛然悟到,它已三岁了。她从这匹自出世到成熟的母马身上才体味到貌似一瞬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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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那样走的——毛娅。穿一件新衬衫,湖绿色的确良,曾经从自治州买回时让姑娘们惊羡得把她按在草地上打了一顿。那时她格格直笑,说二天你们谁第一个做新娘我就把它送给谁。大家闹得更凶:你原来买的是嫁衣啊!一听这话她红脸恼了,把它一揉塞到箱底。今天她是穿着它走的,虽是头一回着身,上面却尽是抹不平展的死褶子。她们见她一举一动都透着庄重,谁问她,她就瞪谁一眼,然后痴痴地笑一下。她将红运动衫领子仔细翻到绿衬衣外面。这阵子的确良里面套运动衫是最摩登的。内地的时髦流行到此地至少需要十年。

现在大家去追她。叔叔咯吱吱地嚼着蘸酱油豆瓣的橡皮筋,听她们讲了她禁闭后的异常表现。他一下吐出橡皮筋,咽下最后一口酒,抹抹嘴角上血渍般的豆瓣汁说:舅子把她拐跑了。快把筏子给我拽过来,追!毛娅没有骑马,河那边早有人用马接她,俩人同骑一匹打扮得如同花轿的马,往场部方向跑。

筏子用一根粗绳相系,河两岸打两个木桩,过往都用这绳子拽。筏子一回只能载一人一马。叔叔边拽筏子边叨咕:晚了,蠢女子遭舅子整到手了。他没料到这傻丫头自作主张到如此地步。想到她的扁脸蛋,叔叔想,她曾对他说的一切傻话原来都是真心话。她硬是把自己当成种子,自己播撒了自己。

他们追上她时,她正喜气洋洋往回走。她坐马,自有人牵着。马走得不紧不慢,毛娅浑身一扭一扭。牵马人穿一身新得发硬的灯芯绒干部服,一走路两腿搓得绒趟子咕咕吱吱响。虽然他打扮得挺像回事,上衣兜一并排插了三枝钢笔,但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地道极了的土生土长的牧人。他不太懂汉语,毛娅说不要紧,他已上了军马场的职工子弟小学,在二年级当插班生。再走近点,人们看清了,他就是险些被知青打死的那位:在帐篷里养了七天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