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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拄着木杖歪歪扭扭地站起,人们才感到她还是她,一个叫沈红霞的高尚的姑娘恢复了原状。她们听见她展开信纸的声响,想逃又不敢逃。下一步,参加这场阴谋的人就会真相大白了;而她却把信直接扔进火里;信烧成黑的又烧成白的,她站着,所有人都坐着。

于是,签了名的和未签名的都重新开始了生活。她们不再向往别的地方,因为沈红霞一视同仁地给了她们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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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姑娘牧马班重新过起了老日子。重新编组后,小点儿也常随组出牧了。她不再像过去那样注意保护自己的容颜,有时,她甚至渴望也有一副与她们同样五大三粗的外貌。似乎那样就能不分彼此地永远混在她们之中。她想过跟她们一样简单的外在生活和内心生活,她渐渐习惯她们单调严肃的生活中简单的快乐和痛苦。她希望丢掉一切生活技巧来生活,偏就不行,诚实和撒谎都有自己的历史。她见老杜轻易地就上了她的当,才发现自己又自如地扯了个谎。

于是老杜替她出夜牧去了。她将自己的黑色军雨衣给她披上,老杜就这么美滋滋地装扮成了小点儿。

她急匆匆地走到我写字台前,问我什么叫品行。我正写到她品行一节,她总算明白她不可救药地总要捣鬼原来责任在我,我让她明知故犯地骗人坑人,不能自已。

我严肃地告诉她:作家只管设计人物的个性基调。这个基调本身就包含着它自己的逻辑。你是按你的逻辑行事,要想推翻它,别说你,就是我也办不到。

她痛苦地望着我,因为她已越来越明白:在这种阴暗的心理中生活,她的人格只能越发堕落。她那样的处世方式,实际上只能使自己品德受损。她想起她对叔叔的态度:一次次用眼风用媚态,她逗引他,却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办法,我得有靠山。”她说。

“可事情闹到这步,你又设骗局,一次坑两个人。你不爱叔叔,为什么不开诚布公地跟他谈清楚,拒绝约会?那会比你现在的做法正派得多。”

她忽然阴沉沉地笑了:“这不就是你刚才左一遍右一遍讲的那个逻辑吗?”

叔叔去了趟场部,递给布布一把糖。小点儿在为布布缝一件小袄,用的布是叔叔搞来的麻柳旗1(注释:麻柳旗类似内地追悼死人的祭帐。)旗是很好的布料,有的竟是的确良。麻柳旗上的经文可以放到河里去漂洗。急湍的河水力很大,只需将旗拴在木筏的桩子上等它漂。漂个一天两天就干净了。漂不干净的可以做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