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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两天后,一群人半夜跑来,打错好几家门,说是来逮捕“现行反革命”杨麦的。七八支手电光柱下,杨麦哆嗦得连皮带都系不上了。小顾替他拴好裤子,在他给押走前,又塞给他一个小包袱,说里面有两套单衣,一件毛衣。毛衣是她赶织的。杨麦很吃惊,小顾不露痕迹地把一切准备好了。

杨麦走了半年,小顾没有打听到他任何消息。第二年开春,来了个讲侉话的男人,说是杨麦的难友。他带了一封杨麦写给小顾的信,告诉她他要做胃溃疡手术,让小顾设法弄些奶粉捎给他。

小顾按杨麦难友的指点,把奶粉带到一个军代表家里。小顾从另一包里,取出两瓶贡酒。市面上连山芋干酒都要凭票供应,贡酒几年前就绝了迹。军代表却笑嘻嘻地把酒原路推到桌子对过,说他从不沾酒。小顾说对呀,喝酒的男人我最讨厌。她把酒收回来,换成一条红牡丹香烟。军代表立刻又笑嘻嘻了,说烟他也是不碰的。小顾说,“哎哟,天下有这么好的男人啊,你夫人有福死了!”一面说着,烟已变成太妃糖。小顾这回嘴嘟起来了,说:“我们这样的人,送的糖哪是糖啊,是糖衣炮弹!”军代表这才脸一红,说,“那就多谢了。”

小顾看看这位三四十岁的团级干部还会脸红,不知怎么心里有点柔柔的。她把自己在百货大楼的电话告诉了军代表,请他一定把杨麦手术的情况及时告诉她。她这天穿一件枣红色棉袄罩衫,稍稍收了腰,脖子上套一个黑色羊毛领圈,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军代表心里一阵温情的惋惜,这么年轻好看,偏偏是反革命家眷。

军代表果然给小顾打了电话。他说杨麦手术做得不错,在监狱医院养着。小顾赶紧又买了两袋光明奶粉,送到军代表办公室。这回的谢礼是两磅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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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艳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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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代表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个你拿回去。”

“嫌轻?”她眼睛斜着他。

“我们从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目光哆嗦起来,小小的眼睛因为这目光变得好看许多。

小顾嘴一嘟:“噢哟,黄代表还把我当一个普通‘群众’啊?我以为自己跟你早就是朋友了。”她摔摔打打地把毛线一支一支往包里塞。

军代表脸红得像个童子鸡,站起身隔着办公桌就伸手来拉她的手。

拉得小顾嘴唇一掀,就那样半张半闭地翘在那里。小顾从形象到作派都讨军代表这类男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