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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铺板上,脑子里涨满那“扑哧”“扑哧”“扑哧”的杀戮手感。看过的战争影片,以及玩过的电子游戏,刺刀戳入人类肉体时的触感,会被影院和游戏厅通过电流放大,这夜,杀戮的手感也在黑夜的密封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了。手感延伸到臂膀,臂膀输送给脊椎,渐渐地,他感到自己整个身体变成了那把刀,戳进对方的肉体里,多么烫的血,从头浇到脚,给他来了个热血淋浴……他的感觉凝聚成了刀刃,割得更深,更深,更深,探进他好同学生命的暗红色秘密……

突然他感到什么。感到了什么?黑暗被搅动了一下?哪里进来一股微妙的气流?他扭转脸,一个身影比黑暗淡一点,但比窗外的夜深一点,一个肩膀比另一个肩膀高。他倒下之前来不及问他,现在来问他:为什么那么残忍,那么无情……

是啊,他欠他一个回答。他怎么会那样无情?一刀进去还不足以解气?不足以让他自己后悔?还不足以使他明白,每个生命的发生都那么偶然,上亿精子只有一个入选,去造就邵天一的胚胎,长成一个举世无双的邵天一?假如入选的是另一个精子,生发的胚胎就不会成长为胎儿邵天一,不会长大成他的好同学邵天一,而会长成另一个男孩,抑或一个女孩,那个男孩或女孩或许不会跟他争夺心儿,不会激起他的杀心。一切都是多么偶然!

他对邵天一实施杀心是一种即时发泄。其实他早就模拟地杀了他好多回。他本来已经戒掉去街机厅玩游戏的习惯了,可是他在几次嫉恨得无法释怀时又去了购物中心的游戏厅。模拟的每一样冷兵器都是他用来杀戮邵天一的,每一记劈、砍、刺、戳都给他的嫉恨一个出口,让它发射出去。他在邵天一面前用那种杀人英雄的风度拽着步子,拽着姿态,甚至拽着英文。现在想起来,令他汗毛直竖。就在邵天一去浙江义乌打工的暑假,他从叮咚嘴里,从老丁老师夫妇嘴里,探知了邵天一在心儿家里的位置。那位置是生了根的。也许他本来没有认真想过和心儿的关系,以及他和心儿是否会有未来。但邵天一的位置使他开始认真。男儿生来就有决斗天性。接下去就碰到那个叫刘新泉的男人,一个外表出众一肚子坏下水的混世魔王。居然踢了心儿,那么娇小柔软的身体,腹部被踢了好几脚。他几乎追出楼去把他杀了。假如杀的是刘新泉而不是邵天一,他现在的悔恨负疚会轻得多。

去年夏天的那个晚上,他从心儿家离开,其实看出门锁有多不结实。一种老掉牙的撞锁,小时候住在外婆家的宿舍楼里,几乎每家都用。那时候每一家可偷可抢的东西都不多。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