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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页

我看看王阿花细长苍白的脖子,美国女孩中像她这样情调优美的不多。她嚼着牛筋,顽强地嚼着,一根霹雳形状的天蓝血管在她太阳穴上闪动。两年多以前,她转脸去看里昂,说:你不高兴吗?我们要有孩子了。里昂说:我怎么不高兴了?她说:你这样子叫高兴?那你要我怎样才算高兴?里昂不是我故意怀孕的,你这样子好像我有心怀上孩子似的!我说你故意了吗?女人还没真做母亲就变得这么防犯!……

我怎么防犯了,里昂?!

你自己看看,——你还不防犯?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这种被动式侵略!

你说什么?!……

第32节

里昂定定地看着她嘴唇的最后一点血色也流失了。他觉得第一次有这种彻底讲实话的激情。他说:你收起那一套吧——你那种谦让式的得寸进尺!你自己看看我现在的环境,哪里还有我什么事?早就给你侵略、占领了!这些……他指着窗帘和桌椅,所有王阿花的心血,所有她的惨淡经营。他脸上出现一个狞笑,你还征服得不够?把这儿弄成了廉价迪斯尼了,难怪我没法写出对劲的东西!

王阿花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这王八蛋。她说。

你才知道我是王八蛋?

王阿花不再理他。她进了厨房。过了几分钟,一阵“咕咝咕咝”拉锯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里昂踢开门,见一把色彩明丽的椅子已被她截了肢。他上去拉她,拉得太猛,锯子在她腿上锯出一条口子。她索性将锯子舞动起来,挪动着血流如注的右腿。

里昂:你要干什么?!……

她说:你这个王八蛋。你比我爸爸还王八蛋。

里昂在寒光闪闪的锯齿下灵活地躲闪,一次次躲过被锯得皮开肉绽的危险。王阿花的半截牛仔裤血红血红。里昂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也不知自己这样勇猛是要救他俩中的谁。

王阿花冲出里昂的阻截,往客厅里去。路上摘下一幅油画,是她自己的油画。她把这画搁在沙发上,血淋淋的腿压在上面,便开始锯它。

里昂上来拖她时,画已被划成几瓣,到处都是王阿花的血。

两人便又扭作一团。里昂拉住锯把,要把它拽出王阿花的控制。

王阿花说:你这王八蛋。我爸爸怎么王八蛋也及不上你。他拿猎枪瞄准我,子弹打在我周围的树上,他至少在最王八蛋的时候还想着带我一道走——不能在他走以后把我孤单单留给这世界。你王八蛋一到翻脸就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