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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后面的脸

的童年体验,谁就能改变他眼中的世界和他人生的蓝图。

人的记忆是非常奇怪的东西。我们希望它记住的东西,它虚与委蛇,给你一个过眼云烟;我们希望它遗忘的东西,它执拗着,死心塌地铭记。记忆的钢钉就这样不由分说地揳入灵魂最软弱的地方,却从那里发布一道道指令,陪伴你到永远。背负无法选择的记忆,挺进在人生的曲径上。记忆是有魔法的,它轻而易举地决定着我们的好恶,指导着我们的行动,规定着我们的决策,甚至操纵着我们的生涯……

中国有句俗话,叫作“三岁看老”,看来和弗洛伊德老先生的学说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话有前瞻之明,但也有掩饰不住的悲观和宿命。三岁之前,孩子在无知无识中酿出了怎样咸苦的卤水,让他的一生决定于此?或者反过来说,面对着一个孩子,成人世界有什么力量可以润物细无声地沁入思维的草地,从此染绿他一生的春秋?

杰茜娅女士的话正是在这个微妙的层面给我启迪和震撼。如果说教育是一种外在的渗透,那么,让孩子们深入艺术的创造之中去,就生出了内在的事半功倍的奇效。让蛰伏内心的翅膀舒展开来,让成功的霞光照亮漆黑的眸子,让最初的成功烙在心扉的玄关……童年的珍藏就会在漫长的岁月里发酵,香飘一路。

面对着这样的理论和尝试,我肃然起敬。

我说:“你这里走出多少艺术家?”

杰茜娅说:“我从来没有统计过。”

我说:“哦,她们还小。艺术的成功要很多年后才见分晓。我知道现在谈这些,一切都为时过早。”

杰茜娅说:“不仅因为统计操作上的困难。开办这所学校并不是为了从小培养出几个艺术的天才,而是为了更多的孩子生活中多一些阳光和快乐,发展健全的人格。我把孩子们的艺术品都保存了起来。其实,对于她们来说,这些并不是艺术,是另外一种心灵的表达。她们并不是为了成为艺术家才进行创造的,她们把艺术当成了心灵的一部分。但是,这不正是艺术最原始、最根本的标志吗?”

我说:“能否让我看看孩子们的艺术创造?”

杰茜娅说:“好吧,请跟我来,在仓库里。”

那一天是休息日,宽敞的校舍里没有一个人。我走在寂静的走廊,忽然生出心灵探险的感觉。想象不出我将看到的是怎样的作品,但我确知那是一扇扇年轻的珠贝分泌出的珍珠,不论它们圆还是不圆。

杰茜娅捧出一摞石膏面具。我说:“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