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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上驮着天堂亲人的期望

进入绵阳,周围是黑暗寂静的。车窗玻璃突然被水雾弥漫。原以为下雨了,细看才知道是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站在远处,用喷枪向车身喷洒药水。每一辆车都要在此沐浴一番,然后无毒一身轻地驶入这座聚焦着无数人目光的城市。

路旁的居民楼几乎没有灯光。我问司机,人呢?当地同志告知,绵阳为了预防唐家山堰塞湖的水患,已经按照第一方案撤离了二十万人。还有一些人到外地投亲靠友去了,留下的人,也不敢在楼房内居住,连续多少天了,都夜宿帐篷。楼内没有人,也没有光亮。

微明的路灯映照着壮观的帐篷阵。援建的蓝色帐篷,迷彩图案的草绿色军用帐篷,属于帐篷中的贵族,它们有款有型有窗户,算帐篷群里的豪华别墅。其余的帐篷五花八门,有用条纹布搭建的,有用床单简单遮挡的,有的干脆就是一块搭在绳子上的布头……相当于帐篷中的游击队,各自为战。我第二天大清早在街上走,拍下了一张照片,是墙头外的两块石头。你能猜出这是干什么用的吗?这是坠帐篷用的。在大墙那边,有一顶小小的帐篷需要它固定。

从北京出发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灾区的艰苦,做好了住帐篷的准备,带了方便面和矿泉水,心想不要给灾区人民添麻烦。不想到了安排住处的时候,才知道要住楼房。我们一个劲儿地说,我们可以住帐篷,完全不怕艰苦。后来才知道,帐篷在灾区是紧俏物资,相比楼房要安全一些。当然了,同志们是一片好意,房间比露宿野外要舒适一些。

分配我住六楼,一出楼梯,天花板断裂的豁口,暴露出犬牙交错的管道。旁边房屋的门框已经变形,裸露的水泥框架在暗淡的灯光下,有几分冰冷。接待同志忙着解释,说房屋震后评测,只是接缝处局部扭曲,不算危房之列。

大家互相交流防震经验,说要在洗手间、承重墙等小开间的地方,放置饮水和巧克力,万一遭遇垮塌,还可以坚持几天。临睡前,我把方便面放在了卫生间,心想“方便”二字,用在此处,实在一箭双雕相得益彰。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紧张,还是我的平衡器官特别敏感,总觉得楼体时不时有轻微的抖动。躺了一会儿,未曾睡着,有点焦虑。因为明天要给北川中学的同学们讲课,若是一夜失眠,无精打采地站在讲台上,岂不辜负了信任?

我有择床的坏毛病,换了新地方,刚开始几天,常辗转反侧。平日萎靡也就罢了,但明天事关重大,必得精神抖擞。我拿出安眠药,一边倒水一边开玩笑地想,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啊。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