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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还好,比我父亲稳定多了。他们离婚之后倒是我母亲渐渐稳定下来了。

我没告诉你吗?他们离婚有十四年了。

我妈妈,她是个可爱的女人,比我起码天真十五岁。

第三部分 12心理医生在吗(42)

她演歌剧,后来调到图书馆工作。后来又到文化馆工作。她从事的这些工作都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是个很原色的人,也很直觉。

很快就发觉了变化。像你一样。我妈妈把时间、地点推算出来,问我:暑假里你在上海怎么了?

你问我:在十一岁到十二岁之间,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了?

其实我丝毫变化也没有。

一天晚上她躺到我床上来。同我并排躺着,问我这个那个,但她问的绝不止那些,绝不是那些。她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我马上不愿她的身体挨着我。我说我困死了,别挤我,蚊子该进帐子里了。她开始用一种我两三岁时的语态和我说话,哄逗我,反过来也让我哄逗她。她暖洋洋的呼吸吹在我耳朵上,后颈上。她的目光也热乎乎的在我背上;顺着我侧卧的肩膀、腰,明显耸起的髋部直打量下来。髋骨已向广度扩展开来,之间的容纳在丰厚。表面无变化的腔内,一切都在苏醒。

她问:我请贺叔叔在火车上照顾你,要他督促你洗脚,他督促你了吗?

我用粗嗓门说:那么大个人要别人照顾什么呀?

她对这份伴随发育期同来的粗鲁一向不一般见识,但这晚上她敏感起来,指出:从上海回来的我变得顶撞、野蛮。她并不厉声,边理着我的辫子边叹息。声音稚嫩,柔懦,令人不忍。她嘟起嘴唇,像两三岁的我那样愤怒地说,你知道妈妈就只有你一条命根子啊,你爸爸外面有女人的。

那个时候,没有。是她的臆想。

真奇怪她居然能同那份猜疑,那块剧痛的心病一块活了那么多年。直活到许多年后,我爸爸真的遇上了个女人。对于我爸爸爱着另一个女人这桩事,她从多年前就有把握了。一直在空口无凭地怨怪,哭闹,诅咒那个直到十几年后才出现在爸爸命运中的女子。

在妈妈惧怕得不可终日的时候,那个女子还是一份完全无形无影的存在。她和我们的存在毫不相干,也没有相干的最微小的可能性。她还在念她的大学,打她的篮球;她是个远远没有开始存在的情人和情敌。就像许多年前,我对父母,是尚未开始存在的女儿,而妈妈却因了那女子必定要开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