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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我渐渐意识到要研究中国现代的抒情小说,废名是不可或缺的。这不仅因为废名的整个创作都根植于中国的诗性叙事传统,而且他明确地把诗歌的意境引入小说,在小说的抒情性方面比沈从文和汪曾祺走得更远。对于文学史的作者而言,废名的地位如何尽可见仁见智,对于一般的读者来说,废名长期以来遭受冷落似乎亦在情理之中,但废名将诗歌的表现方式引入小说的尝试,他在文体、叙事方式上所进行的多方面探索,无疑构成了中国现代小说史上的重要资源之一。我以为,这一资源的意义主要可从以下三个方面加以考察:

1)废名与中国小说的叙事传统的关系

我以为中国的小说叙事除了史传与笔记小说的传统之外,还有一个诗性的传统。这个传统在中国的小说史上若隐若现,至《红楼梦》终成蔚为大观,五四之后,又得以延续、演变和进一步地发展。废名虽然自称受到了莎士比亚、塞万提斯等西方作家的影响,但更多的得益于中国传统叙事资源的陶冶与滋养,如他所喜欢的庄子、陶渊明、庾信和李商隐,无不对他的写作构成重要影响。废名借鉴诗歌的表现手法来丰富自己的叙事方式,他的作品着力于整体性的意境营造,淡化故事;崇尚心灵的溢露,淡化因果关系和戏剧冲突;重视感觉的自然联通,“让字与字、句与句互相生长,有如梦之不可捉摸”[[19]],轻情节的发展与铺陈。与西方的叙事的因果关系传统相比,一重写意,一重写实,一重模糊混沌,一重具体清晰,一重简洁含蓄,一重繁复与完整。废名在继承中国文化和叙事的特点的同时,他的多少有点极端化的尝试与探索,也丰富了这一传统。

2)废名与现实和时代的关系

废名被认为是李商隐之后,现代能找到的第一个朦胧派(朱光潜语)。废名的作品与传统的“现实主义”表现方法有很大的不同,既没有典型化的人物处理,也没有对写作材料加以抽象,从而提炼出足以反映“时代精神”的重大主题,他所选择的题材也大都远离当时社会现实的主要矛盾,叙事手法丰富多变,表现形式隐晦深奥,其创作历来被认为置身于社会与现实之外。但是,任何一个严肃的作家,不管其选择何种题材,采取何种叙事方式,总是或多或少地反映出个人与特定现实或时代的联系。废名的作品固然很少直接表现社会现实,但仍然与现实本身构成了重要的隐喻和象征关系,他力图将现实生活归入个人心灵的统摄之下,通过记忆与“反刍”从整体上表现社会现实。因此,我认为,废名的作品侧重于表现,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