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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阻挡 第5节

飘飞的雨丝像给城市下了一道镇静药和清洁剂,马路上一反往日的噪闹和不干净,使阿今的心情也跟着安静下来。雨不大,是那种没有雨点子的雨。但很稠,像粉一样,抹在阿今脸上,他没有应该地感到冷,而是觉得很清醒。刚才下楼来,他没有明确的用意,好像是屋里有什么东西硬是将他推出来似的,又好像是户外的这份洁静把他牵出来一样。总之,他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人已在外头了。

现在,阿今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母亲的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困惑。怎么说呢?如果说这之前——和母亲谈话前,阿今对蛰伏在心间的转业之念还感到好奇好玩,忍不住地征求母亲意见似乎也是为了与她一起玩赏一下这个神秘的不期而至的念头,那么现在的情形已大变样了。他想起,在预备跟母亲谈话前,自己曾想,如果两位老人家都不赞成他转业,那么不管妻子和自己的想法是对或错,转业的事就到此为止了。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中有谁会同意他转业。啊啊,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怪了。喟叹间,心底升起了一股没有余地的吃紧和窘迫感。

原本阿今是打算下午去找父亲谈的,但现在不知怎么的,他心急得很,决定这就去找父亲。他看了看表,不到11点钟,又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有钱,心想,今天我就请父亲吃顿饭吧,咱们也学学老板样,在饭馆里谈事。他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提快了脚步,往4路车站走去,那是到父亲报社的一路车。

路边有门公共电话,他走过去,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因为刚才出来母亲不知他去哪,现在不说一声,母亲一定会等他吃饭的。可拿起电话,他又不高兴地放下了。他似乎在生母亲的气,气什么呢?他又不知道,只觉得一想到母亲的声音马上要在电话里出现,心头就不高兴,提不起劲。

立在报社楼下,阿今浑身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好像这楼上的任何一扇窗户里的眼睛都已发现了他,并在注意他。由于父亲和自己工作的关系,这楼里的人阿今差不多都认识,即便不认识的,别人也认识他,因为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报纸上和人们的言谈中。这些年,阿今部队的新闻报道工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好,这当然是阿今的功劳,但“军功章”的一半却属于这楼里人。这楼里随便站出来一人都可能直接或间接地帮阿今发过稿,因而使阿今对这地方反有了一份怯弱。他一般回避来这里,即便来了也总是避开人上人下的电梯,一个人幽幽地走楼梯上去。今天,他有意放慢了上楼的脚步,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想父亲对他转业的事会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