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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留一箭定天山---《秋林箭》 四

索隐觉得百步磴简直比坡岚的舌头还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走不完,每次要提起脚来都要狠狠地下一个决心。拉了三个月的纤,他以为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日子,不料一条重船就把他压成这个样子。秋林渡处在云中到苦杨寨的中点上。这一段的寒云川水深流急,向来有“顺流七里,逆流七百里”的说法。而苦杨寨到秋林渡的江水尤其险恶,即使顺风也难行舟,来往的舟楫都靠着百来名的纤夫。多数商旅从陆路上云中,由水路下来。河洛到了云中这些年,商旅骤增,上行的水路走的人也多了,纤夫却不见多起来。索隐被镇子里的人看做戴霉运的,到了纤夫哪里就没人讲这个:走上拉纤这条道,还有更倒霉的么?若不是没有了其他生路,再没有人肯来做这份卖力卖到卖命的活儿。好容易走上坡顶,索隐吐了口气,伸手摸摸怀里揣的两个热乎乎的烧饼,步子也快了些。天不亮就出门,太阳下山才回来,每日里也只有这两个烧饼是他能带给月儿的热食。走进林子没几步,索隐的脚步慢了些:木屋的方向分明有一道兰烟歪歪扭扭地插上天际。他一吓,脚下已经飞奔起来。等跑的再近些,鼻中嗅见饭菜的香气,索隐心头终于一松。接着又奇怪,月儿难道是学会做饭了?虽然月儿聪明伶俐,毕竟不到四岁,若说能做饭就夸张些。到了木屋前面,索隐看见塔巴懒洋洋地趴在平台上,嘴里粘乎乎地嚼着什么,明明看见他回来竟然也不如平时那样跳下平台来接他。塔巴这么惫懒无赖,索隐心中就明了大半。塔巴是养熟了的狼羔子,疑心最重,绝不肯放旁人靠近月儿。偏偏是那兰姊妹,头一回来塔巴就不声不响,倒好像是认识似的。木屋里灯火跳动,便如索隐的心情一般。回家时候想月儿想得这般急,到了这时候竟然走不上去。索隐看看自己,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肮脏不堪,一领短衫更是隐隐透出臭味来。拉了一天的纤,若是不臭倒也奇怪了。正犹豫间,听见屋内一声欢叫,“阿爹!”月儿的小身子就投了下来。平台有一人多高,月儿这一跳,索隐慌忙伸手去接,双臂沉了一下,接着就是顿时钻心的疼痛,连脸色都变了。月儿眼神灵得很,只当是索隐生气了,慌忙搂住索隐的脖子道:“阿爹不生气,月儿乖,月儿听话。”索隐的心便如春冰化入了阳光中,慢慢都是蜜意,胳膊也不疼了,抱着月儿道:“阿爹怎么会生气呢?我们月儿这么乖,阿爹得意还来不及呢?”这话说得柔声细气,很学了几分月儿的口气。平台上就有“噗嗤”一声轻笑传了出来。那兰冰见索隐望了上来,抿嘴笑道:“我可真没见过二哥这般说话,听着都心疼呢!”索隐脸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