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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一天放学归来,执事山田守在大门口,一见面就对清显说:

“今天侯爵老爷回来得早,正在台球室等着,说要和少爷打台球呢。”

这是不同寻常的命令,清显心里忐忑不安。

侯爵极少一时兴起招呼清显一同打台球,他只是在家里吃罢晚饭醉余之后偶尔玩一下。父亲在大白天里叫他去打台球,不是心情极好,就是心情极坏。

清显几乎未曾在有阳光的时候进过这间屋子。因此,当他推开沉重的门扉,看到夕阳透过全然紧闭的波浪形窗玻璃、照射着墙上四方槲木镜板的时候,他感到仿佛走进一间陌生的房子。

侯爵正低着头,伸出球杆瞄准一颗白球,扣在球杆上的左手指弯成棱角,看上去犹如一只象牙琴马。

清显穿着制服,伫立在半开半掩的门扉中间。

“关上门!”

侯爵俯伏在绿绒球台上的面孔,闪映着微微的绿色,清显弄不明白父亲的面色里隐含着什么。

“看看这个吧,蓼科的遗书。”

侯爵终于抬起身子,用球杆尖端指了指窗边小桌上的一封信。

“蓼科死了吗?”

清显感到拿着信封的手在发抖,他反问道。

“没有死,被人救活了。她没有死成……这就更加可恶!”

侯爵说。侯爵摆出个姿势,控制着自己没有走近儿子的身边。

清显踌躇不前。

“还不快读!”

侯爵第一次厉声吩咐道。清显依然站着,开始阅读写在长长卷纸上的遗书。

<blockquote>

遗书

侯爵老爷看到这封遗书时,蓼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了。贱妇实乃罪孽深重,诚惶诚恐,决心自绝贱命,以赎我罪。为表忏悔,故先冒死以陈,敬希谅察。

绫仓家聪子小姐,兹因蓼科懈怠而有怀妊之兆,不胜恐惧之至。虽屡劝小姐早做处置,却置若罔闻,以至于今。倘若一味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故蓼科一念之下,将全部真情如实禀报绫仓伯爵,然伯爵老爷束手无策,徒叹奈何,始终没有采取任何决断措施。不久将超过一月,日渐难于收拾。鉴于关系国家之大事,一切皆因蓼科之不忠而起,眼下只得舍身以求侯爵老爷,别无良策。

侯爵老爷想必盛怒难耐,然小姐怀妊亦属家内之事,且不可外扬开去,故万望贤察,万望贤察。老命急死,乞求怜惜,小姐之事,万望关照。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