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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素的感情,不管做何事他都不愿意受到强制,他力争从中摆脱出来,然而一旦摆脱,这回反而束缚住了自己本能的自由。

清显之所以不急着会见聪子,既不是为了克制自己,更不是因为完全掌握了爱的法则。这只能说是出自他的矫揉造作的优雅,一种近似虚荣的未成熟的优雅。他嫉妒聪子优雅中所具有的淫靡的自由,又感到自愧不如。

宛若流水又回到熟悉的水渠,他的内心又开始眷爱痛苦了。他的极端的任性以及严酷的幻想癖,使得他在这既想见面又不能见面的事情中,深感怏快不乐,反而怨恨起蓼科和饭沼过分热情的撮合来了。他们的一番操持,反而成为清显纯粹的感情的敌人。他感到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和充满幻想的恼怒,只能从自己纯洁的感情中抽绎而出,这就大大伤害了他的自尊。苦恋本来就是一疋色彩斑斓的锦缎,然而他的家庭小作坊里,只有一色纯白的丝线。

“他们俩究竟要把我引向何方?这可是我恋爱即将正式开始的时候啊。”

然而,当他将所有感情都归入一个“恋”字之后,他又再次感到满心的郁闷。

假如是个普通的少年,想起那次接吻,会自豪地沉迷其中,可是对于一贯自恃高傲的少年来说,越想越觉得是件伤心的事情。

那一瞬之间,确实闪耀着宝石般辉煌的快乐,只有那一刹那,毫无疑问的深深镶嵌于记忆的底层。周围一片灰白的积雪,在那不知自哪里开始、至哪里终结的飘忽的情念中央,确确实实有一颗明亮而艳红的宝石。

这种快乐的记忆和心灵的伤痛,互相矛盾而存在,弄得他不堪其苦。到头来,他只得龟缩于那种熟悉的黯然神伤的回忆之中。就是说,他把那次接吻也当成是聪子施加给自己的无端的侮辱。

他打算写一封措辞冷淡的回信,他几次撕毁信笺重写,最后自以为完成了一封感情冰冷的情书的杰作,这才放下笔来。这时,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照着上次写责难信的思路,采用了一种情场老手的文体。这种明显的谎言,深深刺伤了他自己,所以只得重新起笔,平生第一次直接吐露了一个男人受到接吻之后满心的喜悦之情,变成了一封孩子气的热烈的书简。他闭着眼睛,将信纸装进信封,稍稍伸出馨香而淡红的舌尖儿,舔了舔封口的薄胶,尝到一种微甜的水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