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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如此重大的变故,绫仓伯爵从返家的夫人嘴里听到之后,整整拖延了一周时间,什么事情也没做,因而激怒了松枝侯爵。

松枝家里本以为聪子早已回来,并且向洞院宫那里及时通报了回京的情况。对于侯爵来说,这种疏忽是从未有过的。夫人回京后,听到她的报告,侯爵本以为一切计划都圆满完成,对以后的进展也就抱着极乐观的心情。

绫仓伯爵只是听其自然罢了,相信事情最坏的结果,未免有些低级趣味,所以还是不信为好。代之而来的只有得过且过,马虎了事。尽管眼看事情顺着下坡路缓缓下滑,但对于鞠球来说,掉落下来是常态,不值得大惊小怪,愤怒和悲哀同某种热情一样,是缺乏高雅情趣之心所犯的过错。而且,伯爵决不缺少这种高雅。

但就是一味拖延,饱享时光微妙的蜜滴,较之接受潜隐于所有决断之中的鄙俗更见雅量。不管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只要放置不管,自然就会因放置而产生利害,就会有人站到自己一边。这就是伯爵的处世哲学。

待在持有如此想法的丈夫身边,夫人在月修寺所感到的不安也日渐淡漠起来。这阵子,所幸蓼科不在家,因而不会轻举妄动。在伯爵的关照下,蓼科为了病后静养,一直住在汤河原温泉旅馆。

一周之后,侯爵问起此事,伯爵再也不能隐瞒下去了,他在电话里告诉松枝侯爵,说聪子根本没有回家来。侯爵一时无言以对。此时,所有不祥的预感一起在他心里涌现。

侯爵伴随夫人立即拜访绫仓家。一开始,伯爵回答问题模棱两可,一旦真相大白,松枝侯爵火冒三丈,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绫仓家只有一座西式房间,是由十铺席的和式房间草草改造而成的。两对夫妇在长期的交往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暴露过赤裸的面孔。

话虽如此,但两位夫人面面相对,各人只顾偷眼瞧着自己的丈夫。两个男人虽说面对面,但伯爵只是俯首不语,扶在桌布上的手又白又小;而侯爵呢?虽说他内里缺乏旺盛的精力,但眉宇之间倒竖着暴怒的青筋,满脸通红,像个凶神恶煞。在夫人们的眼里,伯爵是绝对不可能占上风的。

事实上,一开始暴跳如雷的侯爵,骂着骂着,觉得自己气势汹汹,一直占上风,到最后连自己也觉得没趣。眼前的对手只是一个极为阘懦而孱弱的敌人。他面色灰白,一副又黄又瘦的牙雕般的脸孔,带着薄薄的严整的棱角,说不上是悲戚还是困惑,只是一味地闷声不响。温驯的眼睛,刀刻般的双眼皮,使得眼窝愈加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