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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菱川这番话,本多不打算立即去拜望那位可怜的神经有些不正常的小公主了。

本多知道,她就住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美丽的小寺院般的宫殿里。他想,寺院不会飞走,公主也不会飞走。这个国家,疯狂就像建筑,又像跳得没完没了的单调的金色的舞蹈,极尽华美,永不停歇。本多打算,过几天要是还有这个愿望,那时再去拜见也不迟。

或许这种拖延,一半来自热带的抑郁,一半来自无可争辩的年龄。本多已经增添了白发,眼睛也模糊不清了,好在年轻时有过轻度近视,所以还不至于戴老花镜。

到了本多这个年龄,对于诸多事物,已经可以按照自己所掌握的各种法则,运用一定的尺度加以衡量了。天地异变等自然灾害自当别论,历史事件的产生,不管多么出乎意料,实际上都有前兆长久逡巡,宛若接受欢爱之前的姑娘,带着半推半就的心情。那些能立即回应自我的心愿、以自我所要求的速度到来的事物,必然带有伪劣品的异味儿,故而,最要紧的是,用历史的法则规范自己的行动,万事都抱着从容不迫的态度。那些想要而不得入手、一切意志尽皆无效的事例,本多早已司空见惯。无意而得之,有意而不得。就连看起来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欲求、自己的意志的自杀,勋为了做得尽善尽美,在监狱中待了整整一年。

然而,细思之,勋的暗杀和自刃,以至于“二·二六事件”,犹如星斗阑干的夜空,最先光耀于西天的清朗的长庚星。这些人确实看到了黎明,但他们所显现的却是黑夜。而且,现在时代总算摆脱了暗夜,迎来不安而燠热的早晨,然而这样的早晨并非他们中任何一个所梦想的早晨。

日、德、意三国同盟触怒了一部分日本主义者以及亲法派和亲英派,然而,那些崇拜西洋、崇拜欧洲的大多数人自不必说,同时也受到老牌泛亚论者的欢迎。他们认为,这不是同希特勒,而是同日耳曼的森林相好;不是同墨索里尼,而是同罗马的万神殿结婚。这是日耳曼神话和罗马神话以及《古事记》的同盟,是雄性的美好的东西异教众神的亲和。

本多当然不会服膺于这种罗曼蒂克的偏见。但时代明明颤栗般地热衷于某种事情,正在梦想着什么,所以,他离开东京一到这里,猝然来临的休息和闲暇,反而唤起疲劳,内心里不由自主沉湎于对过去的回忆中。

曩昔,他和十九岁的清显交谈时,曾主张“只有关系历史的意志,才是人类意志的本质”,本多至今没有舍弃这个观点。不过,十九岁青年对自己的性格所抱有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