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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含苞待放的瑞香花围绕着露台。露台一角的鸟舍是同本馆一样的红瓦屋顶。聚集在那里的一群小琼雀叽叽喳喳地鸣叫着,一看到走近的本多和庆子的姿影,哄的一声飞走了。

玄关内部另外又设置一扇中央镶嵌五彩玻璃的门扉,左右两边安着荷兰住宅式的橘黄色玻璃格子窗,可以朦胧窥见室内的情景。本多喜欢站在这里,望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室内,浸染在夕阳沉痛的色彩里,包括从农家一整套买来后就地安装的粗大的梁柱,德国北方古玩店素朴的玻璃吊灯,描绘着大津画的多段嵌木板,兵士的铠甲和弓箭等。这一切都沉浸在金黄而病态的光线里,宛若荷兰画派的杨·凡·爱克似乎取材于日本风物的忧郁的静物画。

本多请庆子坐在壁炉边的椅子上,随即取柴点火,可是怎么也点不着。惟有这壁炉是从东京请专家来修造的,还不至于低劣到黑烟倒灌,充满室内。本多每当用木柴烧火,就不由想到,遍寻自己一生,从来没有机会学习这些最质朴的知识和技术。他根本未曾接触过“物”,不是吗?

这是他进入这个年龄段之后奇妙的发现。纵观本多一生,虽说他几乎不知道闲暇为何物,但这足以证明:他既和劳动者通过劳动接触可知的自然,比如接触大海、波涛、树木,以及这些东西的硬度,石头及其重量,还有船具、拖网和猎枪等物件无缘;也和改换角度、通过闲暇亲近这些自然之物的贵族式生活无缘。清显将其闲暇用于感情,没有用于自然,他长大以后只能成为一个懒汉。

“我来帮您吧。”

庆子十分麻利地弯下腰。好长时间内,她一直紧闭双唇,微微咬着舌尖儿,看着本多笨拙的动作,最后才这么说。她的腰肢在本多扬起的眼睛里,显得宽阔无比。她穿着颇为考究的紧身西服和十分合体的裙子,肥满的腰部犹如一把硕大的豆青色瓷壶。

趁着庆子点火的当儿,无事可做的本多去取刚才提到的戒指。他回来的时候,野蛮的红色的火焰正刺溜刺溜沿着木柴升腾起来。谄媚般的烟雾缠绕中,木柴紧咬牙关,依然新鲜的部分煮出了树液。壁炉内部的砖墙看过去摇曳不定。庆子放心地拍拍手,满意地盯着自己的成果。

“怎么样?”

“真有本事。”本多就着火光拿出戒指交给庆子,“这就是刚才说的那枚戒指,怎么样?买来准备送人的。”

庆子染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离开炉火,伸向窗外射进的光亮,对这枚戒指翻来覆去仔细察看。

“男人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