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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物

们风华正茂,有的是力气,一个白天就拆平了。他们都是在这座木头建筑边上长大的,见过它如何在晨昏日光中呈现各种姿态,拆掉它,就像砍掉一棵童年时常爬的树。俄罗斯境内还有座一模一样的教堂。它曾出现在这里是个误会。

后来搬到人和街上,离阿列谢耶夫教堂不远,神父是个白俄,每天下午笑眯眯地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和街坊聊天,说地道的东北话:“你干哈(啥)去啊,上道里那疙瘩(地方)不?”他抓给孩子们的水果糖和饼干可能是圣餐上用的。按当时的岁数,现在不可能在世了。教堂前后种了不少树,围着木栅栏。后来,有人觉得这样更好:拆掉墙,在教堂前搞个灯光水泥广场,卖烤肉串跳僵尸舞,戏弄上空的圣母。

最繁华的街上有几个静悄悄的院落,里面的杨树又高又密,树梢上站着喜鹊,树林中间是栋一百年前修建的从未属于过民间的秀美洋楼。铁门后有岗哨,走车的时候多,进出的人神气不凡。开关门之际,院内景物闪现刹那,行人皆称羡。

哈尔滨最好的两座洋楼是颐园街上并列的一号和三号,一百年前为犹太商人私邸。一号做过几日行宫,辟为革命教育基地。三号“曾被批准建立周恩来视察黑龙江纪念馆,后因故未能辟建。现在是某某老干部活动场所”。附近老人按照“老年大学”的地址找到这里,窥了一回园,被告知不对外开放:但见里头装潢古雅郑重,活动着很多严肃活泼的老人。

我家小时候的院子横宽三步,竖走也是三步,简直不能算院子。人在里面不仅是个囚字,还有棵很粗的榆树,全院的孩子都等着来摘榆树钱,不知道学校收这个干什么用。四五年后回迁,整片平房被码成一圈板楼,像副等待开牌的麻将。那棵榆树的根因为太深不好挖,被留在一角里。于是,我还能知道我出生的房子曾在哪里。

“九一八”这天,东三省都会拉响警报。别人家的孩子上幼儿园,我成天在街边蹲着,第一次听到那响彻全城的呜咽哀鸣,发现这个早八点以后寂静无声的灰暗城市,竟藏了许多尖厉的高音喇叭,既恐慌又忧虑,不知道该去问谁,只见路上的人都面无表情地走着,使我怀疑只有我听到了,只得继续用树枝捅地上的蚂蚁洞,恐惧不安之外增加了忧郁寂寞。

儿童游戏和歌谣,虽不立文字,但可能会流传很久。我家那个大杂院肚子广阔,出入口窄,易守难攻,是远近闻名的流氓大院,小流氓们都有锯条似的牙齿,从来不为饥饿而哀伤,连蜻蜓和蚂蚱也不放过,包在纸里烧了吃。吃完了就横七竖八地躺在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