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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的钟摆

其认真地吃掉了K的早餐!事实上,卡夫卡写完《诉讼》的第一章,将其朗读给他的朋友们听的时候,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笑得前仰后合。卡夫卡的幽默还不止于此,随着情节的深入,我们知道那两个名叫佛兰茨和维伦的看守每次奉命去捉人的时候照例要把遭逮捕人的早餐都吃个精光——这可以解释他们为何那么兴奋,为什么起得那么早,吃早餐时为何那么专注和认真,仿佛吃掉“罪犯”的早餐是生活中惟一值得追求的乐趣。我们不应忘记卡夫卡是一个捷克人,也不应忽略那个滋养着哈谢克《好兵帅克历险记》的文学传统。我认为,帅克与卡夫卡笔下的K的确有几分相像。我甚至联想到了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K的噩梦是吉诃德游历的另一个版本。而桑丘·潘萨就是《城堡》)中K的两名“忠实”的助手。

卡夫卡的小说充满了戏剧性。由于小说披上卡夫卡特有的“寓言”的外衣,戏剧性的场景或情节反而不容易辨认,卡夫卡笔下的那些“事件”不论是发生在阴森的法院里,还是积雪覆盖的乡村、马厩,抑或是俄克拉荷马的露天剧场、处决犯人的采石场,都有一种浓烈的戏剧氛围。像《诉讼》这样的作品自始至终弥漫着乖张、怪异的戏剧冲突,这种冲突就如某种神话的变体,亦如生硬僵持的舞台剧的即兴彩排。然而,我认为这种冲突与传统小说的情节推进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与其说卡夫卡故意在文体上标新立异,还不如说,这是由卡夫卡独特的经验和表述方式决定的。如果我们在阅读习惯上完全适应了卡夫卡的叙述语态,那么《城堡》和《诉讼》完全可以像侦探小说一般紧张、紧凑、张弛有度(也的确有学者将卡夫卡的作品与经典的侦探小说进行比较研究)。

值得一提的是卡夫卡的喜剧天才。在《诉讼》中,当K不厌其烦地向他钟情的比尔斯纳小姐表演被捕的过程,并借机抱着对方疯狂地亲吻的时候(他脑子里充满色情的幻想,试图叫出她的奶名),读者会和比尔斯纳小姐一样感到莫名其妙。我们不一定笑出声来,但能够理解卡夫卡的幽默。

类似的例子在卡夫卡的《诉讼》中并不少见。在K看来是如此庄严肃穆的法庭竟然设在一座出租公寓的顶楼上,而审讯室的位置恰好是一对夫妇的卧室。丈夫兼做法院的听差。遇到开庭的日子,这对夫妇就要将屋子腾出来;如在平时,法院的办案人员与这对夫妇居然也能杂处一室:

在半夜里,准是深更半夜了,我(女主人)一觉醒来,预审法官正站在我们的床边,用手遮着那盏灯,免得灯光照在我丈夫身上,这真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