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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阿格拉

之巅向我们挥舞它的战利品了。

事后我们想到,这只猴子在众多的游人之中挑中艾伦,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艾伦是预言者,预言也必定在他身上得到印证。艾伦是一个深度近视,没有眼镜即与盲人无异,因此,他再慷慨也没有办法将失去的眼镜转化为馈赠猴子的礼物。于是,经过短暂的动员,寺庙的屋顶上出现了大批的捉猴者。他们大多是身穿短裤的孩子,看着他们在屋顶的瓦楞上奔走如飞,如履平地,我们虽非先知,却也已经能够判断出,那只淘气的猴子注定要被捉住,眼镜必将有惊无险地回到艾伦的手中,而艾伦则会付出相当昂贵的佣金。印度是神秘的,但绝非神秘到让人不可理喻。

我们抵达阿格拉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们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里稍作休整。阿格拉看上去是一个颇有现代气息的小城,世界各地的旅游者云集这里,繁华中依然透着幽静。街道整洁别致,店铺奢华而富有情调,店员们则彬彬有礼。我们每个人都在古董店里买了一幅印度的细密画。

不过,我们的旅游车离开市中心还不到十分钟,一切都迥然不同。城市的大街上居然没有安装路灯,使得我们无法真正看清周围的喧闹究竟源于何处。很快,司机再次迷了路。

我们居住的地方是印度有名的希克里城堡,距离阿格拉约四十公里。艾伦曾在城堡附近的乡村里居住多年,为他的长篇小说收集材料。在他的心目中,希克里的玄妙丝毫不亚于闻名世界的泰姬陵。那一天,正逢印度的黄道吉日,不时有婚礼的花车在乡间公路上疾驰而过,歌声与欢笑不绝于耳。我们的旅馆看上去更像一个遁世者静修的寺院,令人联想到它或许就是希克里“幽灵之城”的一个部分。赤沙石砌成的客房围出一个空旷的大院子,院里院外树木繁茂,透出满天的繁星。遗憾的是旅馆不时停电,而且窗户没有安装玻璃,无法阻隔窗外婚庆的喧闹,也无法抵御蚊子的袭击。

正当北岛向我们派发防蚊贴的时候,“印度通”兼“蚊子专家”西川过来宽慰我们说:从斯里兰卡飞来的长脚虎蚊还在途中,尚未抵达阿格拉。眼前的这些蚊子不过是当地的土产,温顺而虚弱,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非但不咬人,甚至都不怎么叫唤。据翟永明说,她几乎一个晚上没睡着,婚庆的歌声仿佛令她置身旷野。我因为有了新德里印度中心的前期训练,歌声已成了催眠曲,自然百虑顿消,一觉睡得甜黑,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被欧阳江河的脚步声惊醒。

他在屋外撵着两只美丽的孔雀,狂奔疾走,一时展眼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