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夏天,但这人一身铠甲,捂得颇为严实,背着长弓箭囊长枪,腰间又携刀佩戟,再加上身边还有两匹从马,一整个人间兵器的架势,就只是看不清脸,因为那张脸上半截十分肮脏,下半截又毛茸茸乱糟糟,单将这个脑袋拎出来比一比,也不知道该比鲁滨逊还是星期五。
但陆悬鱼毕竟是个自诩心地善良,老实厚道的姑娘,因此她打量一番后,决定在心里称呼这个骑士为猕猴桃。
看他这身装束就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山贼,因此她收了弓箭,走上前去,以免这人勒不住马,一头扎进她的瓜田里,“将军何往?”
“此处可是……”猕猴桃勒了马,喘匀了一口气,才终于开口,“此处可是平原城?”
“是平原城,”她点点头,“将军要进城吗?”
猕猴桃长吁了一口气,从马上翻滚下来,“我便要进城,也须等明晨才行,小哥为何在此?”
“那片瓜田是我家的,”她指了指,“这时候瓜快熟了,我得防着那些畜生偷瓜吃呢。”
他顺着手指望了望,于是视线定在瓜棚处了,“我赶了三天的路,鞍马劳倦,可否在你那瓜棚里歇一歇?”
她挠挠头,见猕猴桃伸出一只还止不住痉挛的手准备从罩袍里摸点钱出来,赶紧制止了他。
“将军赶路辛苦,歇一歇又不打紧,不要钱的。”
猕猴桃姓太史名慈,青州东莱人,来此寻刘备有件十分要紧的事,但具体什么事,他就不肯说了,当然她也不是很好奇,但光看他这身脏兮兮的打扮就知道这一路极其辛苦。
……不仅辛苦,尤其醒目的是他那一脸的络腮大胡子竟然还被烧焦了一块儿,极其惨不忍睹。
再考虑到他这一路跑得这么快,到了城下却不强求立刻进城,她觉得这人必然不是公孙瓒属下,多半是哪个跟刘备交情不太深的诸侯,没有什么能半夜进城的令牌,也没有能让守城士兵半夜把备备拽起来的响当当名号,因此只能在这里等到天明。
她领着他走这一路上动了点恻隐之心,待到了棚子里,她又去田间的井里打了桶水回来,请他简单洗洗脸。
猕猴桃看了看她背后的弓,又看了看棚子里的这些摆设,“多谢郎君。”
……虽然又脏又邋遢,但这人观察力还颇敏锐。她正这么想时,猕猴桃伸手向桶里,舀了些水,开始喝。
……越喝越快。
“……将军你是不是渴了?”
那张脏兮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