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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阴云何处

悬城外,汉黎谷。

七月间的幽静山谷也逃不脱俗世间的燥热,不算高大的植被像是能被炽热的太阳晒出烟气来。

炽日倾向西南,正是一日里最炎热的时候,飞禽走兽都惧了这热浪,不肯到明面儿上来。而汉黎谷一处完全没有树荫的院落里却有个少年,着玄色衣衫,挥动着一柄看起来有些沉重的剑。

汗水顺着少年的额发流到脖颈,又流进没有束好的领口里,里衣大抵是已经湿透了,但少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少年手中的剑在地上划过弧线,尘沙被激起,还没来得及落下,他已转动腰身,游龙般灵巧的剑闪过几处虚影,忽而直指一处,剑气尽数倾泻而出,并无任何保留。

招法狠绝,是杀人的剑术。

若有人从清晨这个少年拿起剑开始,一直在旁观察到现在,便会发现,他每招每式,都是如此狠绝。

杀人的招法不比平常,须蓄力而发,对身体的负荷也大得多,即使是真的对敌,也不容易连贯使出,而这个少年只是寻常练剑,招式间却有着生死决斗的势头。

而事实上,他并非刻意不收剑势,准确地说,他不懂如何收住剑势。

自幼时学习剑术起,他拿起的剑,便是杀人的剑。

没人教他下手要留有余地适可而止,没人告诉他剑指之处除去死亡还可以有别的结果。

他只知道剑一出鞘,一死一生方叫定输赢。

少年颈间的汗水时而被谷风吹得微干,随即便会有新的流淌下来,汗液反复蒸发留下的盐分滞得颈侧肌肤泛起一片红,舞剑的动作大一些的时候,长发拂过颈侧,带来灼烧般的痛感。

可他甚至没有停下来擦把汗的打算。

像是完全不觉得疼痛也感受不到疲惫。

浮云聚了又散开,往复几次,落日终于将西面山头的草木全都染上赤色,那玄衣的少年仍在练剑。

忽而,有很婉转悠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声音比山间的流水声更柔媚些,又比林子里的鸟鸣更清亮,是有人在唱戏。

声音逐渐清晰,这人正在向少年这处走来。

“一子错,满盘落索。

倒叫旁人,说得是非功过。

故人只道,旧影零落。”

唱戏的腔势端得十足,唱词却随意极了,不是出自什么经典的唱段,倒像是唱着玩的。

他缓缓踱进这方小小的院落,不再唱下去,而是在少年挥剑的剑圈外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