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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像缩回洞穴的螃蟹一样匆忙跑回卧室,想紧闭着眼睛重新缩回到温暖的床上,仿佛只要用这样的办法拒绝,现实的一切就会像梦中的尼日尔高原一样突然消失。然后,鸟摇晃了一下脑袋,切断刚才的念头,捡起扔在床边的衬衫和裤子。弯腰瞬间引起的身上的疼痛,让他回想起昨夜的战斗。他想重新唤回自己经受住的那场殴斗的自豪,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鸟一边扣着衬衫扣子,一边抬头看那张西部非洲地图。在梦里他驻足的高原从地图上看是迪法高原,那里画着奔跑的疣猪。弗科赫尔就是疣猪,疣猪上方淡蓝色斜线部分标明那里是禁猎区。刚才在梦中即使逃到了那里,鸟也不可能获救。鸟又一次晃了晃脑袋,边穿外衣边走出卧室,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如果住在一层的房东老太太醒了,该怎么来回答她那被善意和好奇的砥石磨得锋利异常的询问呢?鸟现在还一无所知,只接到医院方面的通知,说婴儿出现了异常,但情况可能相当严重吧。鸟想。他在门口摸索着找到鞋子,尽可能不出声响地打开门锁,走进了黎明的微光里。

鸟的自行车倒在矮树篱笆下的碎石上,被小雨淋得精湿。他扶起自行车,水珠牢牢地粘在了朽烂了的车座皮上。他用衣袖擦了擦,还没擦干净,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像一匹发怒的烈马,蹄下砂土翻腾,穿过树篱直奔向柏油马路。屁股的皮肤马上被濡湿了,冰凉难受。雨仍然在下,风劈面吹来,他满脸雨水淋漓。鸟为了不让车轮掉进路面的坑洼里,一边骑车,一边睁大了眼睛盯着马路,雨珠直直地打到了眼上。不一会儿,鸟骑到更为宽阔明亮的柏油路上,拐到左侧。风夹着雨从他的右前方吹来,这样多少可以避开一点。鸟顶着风,上身右倾,努力保持着自行车的平衡向前行进。疾驰的车轮在柏油路面上薄膜般的积水中激起细碎的波浪,水珠腾落如雾。低头看着水雾起落,斜着身子奋力蹬车,鸟感到一阵晕眩。他抬起头,黎明时分的柏油路上空无一人。路两旁的银杏树叶又浓又厚,茂密的叶片上吸满了水滴,显得笨重臃肿。黑黑的树干支撑着一块块深绿色的海。如果这些海一齐冲决,鸟和自行车大概都要被淹没到那清香的洪水里了。鸟感觉到了这些树木对自己的威胁。高高的树梢上摇曳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他眺望东方树梢缝隙里狭窄的天空,那里灰黑一片,但深处似乎渗出了淡淡的桃红。神态卑微而羞涩的天空和猛犬般粗野地奔腾着的云。几只长尾蓝鸟像野猫似的从鸟的眼前大摇大摆地穿过,让他手足无措。他看见蓝鸟淡青色的尾巴上积聚的银色水滴,像虱子似的。鸟感觉到自己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