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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的几房儿孙、看家护院的家丁、长工们满满站了一院子。他们惊恐的眼睛里同时看到了大华公司上空那团可怕的大火,看到了猛烈燃烧的大井井架,看到了井架上的木头带着炽黄的火苗在爆炸声中,在漆黑的夜空中四处飞落……

在公司里包大柜的田东勤——二老爷的远房兄弟,田大闹的远房大叔,第一个得出结论:这不是地动,这是矿里的脏气爆炸。

就在这当口,那惊心动魄的汽笛声长鸣起来,确凿地证实了田东勤的猜想。

“走!大闹,快去看看!”

二老爷披上衣服,在一帮家丁的簇拥下,走出了家院,和满街子人一起拥到了分界街上。

这时,宽约两丈的分界街上挤满了惊恐的人群,他们当中有老人、孩子、媳妇、后生,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凝聚着焦虑和期待。哭声、喊声、撕人心肺的惨叫声、夹杂着夜空中震颤的汽笛声,把整个田家铺镇搅得天翻地覆。

没有任何人指挥,没有任何人引导,分界街上的人流潮水般地向大华公司方向涌去,仿佛咸丰元年黄河决口一样,带着凄厉的喧嚣,带着淹没一切的浪头,疯狂地漫进了大华公司大门内……

那骚动不安的夜,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和一个早已失去了男人的年迈寡妇最先葬送了性命,他们被疯狂的人流挤倒,来不及爬起来,便被无数双脚活活踩死了……

胡贡爷胡德龙却偏巧在那夜跑了肚子,他认定这是受了镇议事会议长张大头的陷害。张大头这狗操的是宁阳县知事张赫然的亲侄子,而张赫然和田东阳的关系又非同一般,由此即可断定,万恶滔天的田氏家族也参与了这场陷害之阴谋。胡贡爷此刻想想,还是觉着后悔,那当口,他说啥子也不该去吃那罐酸黄瓜!甭说那罐酸黄瓜是从扬州带来的,就是他妈的从什么“爪哇国”带来的,也不该吃!眼下,是民国了,大伙儿都在“政治”,这酸黄瓜里焉能没有“政治”阴谋?倘或张大头事先串通了田东阳,在酸黄瓜里下了毒,胡贡爷这条老命不就白白葬送了?!是的,得防着点哩!

或许——或许陷害胡贡爷的并不是酸黄瓜。如果不是酸黄瓜的话,那么,必是那碗肥大肠了。想想呗!就着酸黄瓜,而又带上肥大肠,再加上那味道不正的高粱烧,其计划是何等的周密,阴谋是何等的毒辣?你让胡贡爷如何提防,如何警惕?!总不能不吃不喝吧?不吃不喝,那分明就是瞧不起人了,胡贡爷身为胡家的长辈、德高望重的副议长,总不能这么摆谱儿、拿架子吧!吃!拼着命也得吃!这一切都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