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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德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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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绮台</h2>

赵孟舒平常用来弹奏的古琴有两床:一为&ldquo;枕流&rdquo;,一名&ldquo;停云&rdquo;。两琴均斫于宋代,联珠式,琴身遍布蛇腹断纹,琴音清越圆润,皆为琴中上品。据赵锡光先生说,孟舒所居住的蕉雨山房中,还藏有一床唐琴,乃绝世鸿宝,名为&ldquo;碧绮台&rdquo;。这张琴制于唐代天宝年间,为落霞式,琴身镶有金徽,琴背龙池之上,刻有魏碑体的行楷三十六字,填以石绿,不知何人所题。除&ldquo;春风望野阔,秋痕入梦遥&rdquo;一句外,其余文字已漫灭不可识读。此琴在明末流入民间之前,一直是宫廷重器,曾是明武宗最为宝爱的三张御琴之一。赵孟舒将这张琴珍藏于蕉雨山房的板壁之中,平常秘不示人。

&ldquo;我与孟舒可谓管鲍之交,金兰之谊,平生也只见过两回。&rdquo;赵锡光先生曾这样对我们炫耀说,&ldquo;一回是陈毅元帅从洲上南渡长江,来听他弹琴。孟舒在广元寺操琴,用《流水》《醉渔唱晚》二曲酬客。第二回呢,就是孟舒死。王曼卿悲不能已,为碧绮台新安了轸弦,弹琴与孟舒永诀。&rdquo;

赵孟舒自幼学琴,入广陵琴社。与扬州的孙亮祖(绍陶)、南通徐立孙、常熟吴景略、镇江金山寺的枯竹禅师相善,时相过从。一九四九年三四月间,赵孟舒北上徐州,在硝烟散尽的徐蚌战场寻访他小儿子的尸骨。返乡时路过南京,积忧成疾,一住就是两个月。等他从南京回到村里,带回了一个精通古琴的妓女,这人就是王曼卿。

当赵孟舒带着这名十八九岁的妓女回到儒里赵村时,村里人都吓了一跳。他们感到惊骇,不光是因为王曼卿妖冶多姿的美貌,还有赵孟舒衰老的速度。不到半年,他的头发全白了,背更驼了,门牙也没剩下几颗。他家唯一的佣人红头聋子朱金顺,逢人就摇头叹息说:&ldquo;孟舒这么一把年纪,刚死了儿子,又弄来这么一个宝贝,身子骨如何吃得消?&rdquo;赵锡光对自己的老友也有同样的担忧,但他的话可比朱金顺要文雅多了:&ldquo;丧子之痛攻于内,狐妖之媚攻于外,血肉之躯,蕉萃殆尽,顿成土崩之势。&rdquo;

在那段纷乱的年月里,赵孟舒除了陪王曼卿在山房里弹琴自遣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在想象中追踪他大儿子节节溃败、逃亡台湾的踪迹。当然,他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为自己的生命筹划一个悲剧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