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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回过头去,想表示歉意,但只说了一声:“Pardon, monsieur[74].”而她则偏着头,笑了一笑,好像受了惊吓一样跑走了,直到楼梯转角处,才迅速回过头来,朝他望了一眼,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随后脸就红了。可从这以后,起初是羞羞答答的造访,吞吞吐吐的一言半语,扭扭捏捏的一颦一笑,随后就是怀疑、忧伤、热情,最后就是这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欢喜……所有这一切都跑到哪里去了呢?她成了他的妻子,他像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男人那样,感到非常幸福……但是,他想:“为什么那些最初的甜蜜时刻不能永生不灭地存在下去呢?”

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思想弄清楚,但他觉得他很想用比记忆更为强有力的东西来留住那个幸福的时刻;他很想重新把自己的玛丽亚拉到自己的身边,重新感触到她身体的温热和呼吸,而且他仿佛已经感到在他的……“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在他的近处,响起了菲尼奇卡的声音,“您在哪里?”

他浑身一抖。他既不觉得痛苦,也不感到惭愧……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把妻子和菲尼奇卡加以比较,但是他感到遗憾的是菲尼奇卡居然想起来找他。她的声音马上使他想起他灰白的头发,他的年老,他现在的景况……

他已经走进的那个神奇的世界,那个已经从模模糊糊、像雾一样的过去中呈现出来的神奇世界,晃动了一下,随即就消失了。

“我在这里,”他回答道,“我就来,你去吧。”“你看,这又是老爷派头的残余!”他的头脑中这么闪了一下。菲尼奇卡默默地朝凉亭里望了望他,就走掉了。而他则惊奇地发现,自从他开始大肆幻想以后,黑夜就已经到来。四周一片漆黑,静悄悄的,菲尼奇卡的面孔在他面前一闪而过,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弱小。他轻轻地站起身来,打算走回家去。但是那颗充满忧伤的心已经无法在他的胸腔中平静下来,于是他开始在花园里慢慢地徘徊,一会儿沉思默想,望了望自己的脚下,一会儿又抬起眼睛,仰望天空,那里的星星已经大量出现,彼此眨眼、闪烁。

他来回走了好久,已经达到精疲力竭的程度,但他心里的惊慌不安、一种正在寻找什么的、晦暗不明、悲哀的惊慌,仍然没有平息下来。啊,要是巴扎罗夫知道他当时内心的忧烦,肯定会对他嘲笑一番的!阿尔卡季也会对他进行责备!于是他,一个四十四岁的人,一个农学家,一个一家之主,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无缘无故地流出了眼泪。这比起他拉大提琴来,简直要坏一百倍。

尼古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