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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绝对的自由,他们都对自己本性中彻底的自我忠实毫不感到羞耻。我的话就是谈些对爵士一知半解的感想,卖弄的那点儿东西是里昂那儿来的。我们的姿态是很搭讪的。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跟乞丐、流浪者、街头艺人搭讪。还有轻度精神病人,我碰到他们,总忍不住和他们搭几句,逗逗他们,如同逗一个说梦话的人。他们千般百种,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他们中的谁都不打算救我。我居然跟这个音乐家交换了电话和地址。但我知道我很快会忘记它是谁的电话和谁的地址。

我突然问他:你们刚才奏的那段“黑头发恋人”是谁的作品。他回答这是个颇俗套的作品。一般他们为取宠听众在两三个高雅的曲子后,总插一个俗的进来。但因为演奏的临场处理是即兴的,也不至于把他们烦得屎都能出来。他问我是否听过这曲子。

我一定听过。不过我不能确定。我有个朋友也是音乐家,作曲的。

他说:哦,是吗?太好了!他心想,你瞎套什么近乎。

我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说他不介意。他心里嘀咕:这个东方女人不是有病就是想勾引我。

假如——纯粹的假定式——你爱上一个女孩,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爵士,另一个是出卖一个肾。你的选择是什么。

他眼神将我的眼神牢牢锁住,说:我选择放弃这个女孩。

作弊。前提是你只有两个选择。

他一只手抬起,架在另一只胳膊上,托住下巴。他把自己关进内心,良久才出来,对我说:反正我绝不放弃爵士和我的肾。

我也垂下眼皮,好好想了一下他的这句话。

你呢?他反问。

作为那个女孩子,你希望她放弃什么?

在一个女孩身心内,实际上存在好多个女孩。一时她为你这个牺牲感动,一会儿她为完全不同的牺牲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每个女孩都是多重矛盾体的混合。

那你会为爱情牺牲什么?

牺牲……这词不好,该重新命名。

你想命名“牺牲”什么呢?

一时想不好,暂时先不命名吧。

他看着我,大致确定我是有病。他想她这病也不伤大雅。于是他凝视我的目光完全变成了里昂的,充满无命名的知觉。

我跟他别了之后,来到柜台上,要了纸和笔,留了字条给安德烈和劳拉。没有永别的字眼,只有永别的意境。我找到了挂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