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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页

茉莉闭上眼。郑大全敛息等待。她睁开眼,他马上问:“付现金还是付支票?”

“我说过要买了吗?”茉莉说,已不再亲善。

“是我听错了你?”

“很可能。”

两人都被折磨坏了。天色近黑,郑大全已不记得裤腰上老婆呼叫了多少次。

“听好:我再给你添百分之十的折扣——一千零四十!”郑大全将脸凑到她跟前,没点灯,他想让她看清他脸上的诚意和狰狞。

没有眼镜茉莉却什么也看不见。她拉亮灯,叹口气说:“天呐。”

“一千整!”

“假如你肯降到六百,我就买。”茉莉说,心想,这下我可安全了。

“六百块,您让我赔本呐?!”郑大全喊道。

茉莉笑。好了,你死心了,可以让我清清静静吃我的药了。她撑着沙发扶手,半立起来作出送客姿态:“大门在那边。”

郑大全站起,据顾一眼这座活坟,想到自己一生最精华的一段中有七个小时被糟蹋于此了,他突然看定茉莉,带些悲壮地说:“好——六百就六百。”

茉莉彻底痴呆了。

“六百!听清楚了吧?这可是您自个儿说定的价!”郑大全听见自己的嚎。

茉莉咽一口干唾沫。天黑尽了,外面。她已看出他想掐死她的热望;在这七小时中,这热望不止一次地涌上这东方青年的心、身、两只虎口。她开始在茶几上糟七糟八的纸片里翻找。郑大全盯着她。她加快翻找的速度。支票簿终于浮现,她小心地对郑大全看一眼。

他递上自己的笔。他胜了。他得逞了。没赚多少钱,可还是得逞了。看着这风烛残年的老妇颤抖着手撕下支票的刹那,他拼命克制自己那突然迸发的同情。

茉莉将支票递向他,小小一页玩艺抖得如同暮秋风里的蝉翅。

郑大全刚离去,茉莉已感到自己的奄奄一息。在刚才兜底翻覆的杂色纸堆里,她发现了药瓶。她将它抓在手心,正要拧开瓶盖,想起一件更要紧的事。她拖过电话机,按了银行的号码,那头是个机器声音,请她等候。茉莉却没有力气等了,对那头喜气洋洋的机器声喊道:“取消……取消……”她想告诉银行取消那张刚开出的支票,却怎样也凑不出足够的生命力将这句子讲完。她横在了沙发上。

郑大全一路飞车到家。开门撞上二楼一位女邻,她正从她家出来:“你你你怎么回事?”她以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