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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人这回是“fullti”,不再是“partti”,很少离开房子。这是艾丽丝没召集大家上她那儿吃喝的缘故。还有天大的谣言:艾丽丝要和现任男朋友订婚了。总之,薛家父女的消息都不错。艾丽丝不管怎样大趋势是相对永久且越发荣华富贵。

新年过后,我陪同国内的一个电视采访组去拉斯维加斯。他们的采访对象是在美国成绩卓越的中国人,在采访之前他们要最大程度地“感受一番美国文化”,也就是去一趟拉斯维加斯。既然拉斯维加斯已被所有来美国考察的同胞们提升为美国文化的象征,我就不便扫人的兴,提出我认识的美国文化,比如自由孤独的爵士乐,黑人的蓝调,安迪≈8226;沃浩,以及威廉姆≈8226;詹姆斯。

拉斯维加斯在下雪,地方臃肿起来,霓虹灯显得过分堆砌。走出“无上装歌舞”大剧场,我照例把采访组领去赌博。人们都各怀美好的愿望去赌了,我准备到厕所去清静一会。那里的灯火、声音至少是正常的。

就在途中,我看见了老薛。仅是他的背影,就让我一眼认准。我绕过巨大的轮盘赌,绕过穿紧身衫迷你裙飞快奔跑着送饮料的小姐们,站在了老薛的侧后,离他仅五步之距。我没有惊动他,就那么眼巴巴看着他的一只耳朵,一小半下巴和一大半脊梁。

从我视野中这些老薛的局部看,老薛没什么变化,仍是清秀斯文,很懂道理的样子。他穿一件淡蓝衬衫和枣红的毛背心,脚背上放着一个黑皮包,膝盖上平平展展搭着一件灰毛衣和米色丝绸夹克。没有一个细节显出赢的急切和输的慌乱。他绵绵不断地填筹码,拉操纵杆,形成了一套不断回旋,无始无终的动作,一个永远可以继续的过程。老薛一月两千元,除了吃和住,所有剩余都填进这个过程,以使它得以继续,得以绵延,永远继续和绵延。

我突然想到,老薛把他女儿和我以及所有人都骗了,甚至把他自己也骗了: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要赢一幢房子给艾丽丝而使她在人老珠黄时不至于无家可归。那是个借口,连他自己也需要一个借口到这儿来,来得到这样彻底的解脱,如此彻底的忘我。我不知道。我这样推测老薛可能是我疯了。

老薛却是不疯的、能那样稳健地去接受“输”,显然是最平静最清醒的人。他怎么会不清醒呢?他能以三份三明治(据说后来连火腿肠也省略了)来分割他的昼与夜,他一分钟也没把日子过瞎。

我大约那样站了有一个小时,老薛机器上的灯全亮起来,机器也停止了运转。他赢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