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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贴底儿只有几枚铜板。一个麻风病患者,一只眼睛红肿溃烂,向前举着失去指头的手,犹如经过整枝的桑树,伸向黄昏的天空。

这里聚集着各种各样的残疾人,侏儒又蹦又跳。肉体缺乏共通的符号,犹如未能解读的古代的文字排列着。那不是来自腐败与堕落,而是扭曲、歪斜形状的本身。从那里依然以肉的鲜活与温热,喷涌出可厌的神圣的意味儿。血与脓,通过无数苍蝇,似花粉般运往四方。肥硕的蝇体,闪耀着光亮的金绿。

沿河向下游走去的道路右侧,张起了绘有圣纹的色彩艳丽的帐篷,人们在聆听和尚讲经,旁边堆满白布缠裹的尸体。

一切都浮游不定。众多的最赤裸、最丑陋的人的肉体的实像,连同那些粪便及其恶臭、病菌还有尸毒,一起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犹如平素现实里蒸发的水汽,在空中飘浮。贝拿勒斯。这是一张丑恶到华丽程度的绒毯。一千五百座寺院中,有通过朱红廊柱上各种性交体位的黑檀浮雕表达爱的寺院;有终日扯着嗓子高声读经而等死的寡妇之家;有居民、来访者、濒死的人、已经死了的人、疮疥满身的儿童,以及叼着母亲乳头的垂死的婴儿……一张由这些寺院和人员组成,夜以继日、嘻嘻相欢,张挂于天空的喧闹的绒毯。

广场向河流方向倾斜,行人自然被引向最重要的“达萨斯瓦梅朵河坛”。传说那里是创造神梵天(Brahma)献出十匹马作为牺牲的场所。

这条水量丰沛、泱泱不息的黄土色的河流就是恒河!在加尔各答,虔敬的人们盛在小铜壶里,为信徒的额头和生贽少许洒上几滴的圣水,如今就满满荡荡地储蕴在眼前的大河里。这是神圣而难以置信的宴飨!

怪不得病人、健康的人、残疾人以及濒死者,个个都充满黄金般的喜悦。怪不得蝇蛆也因无限喜悦而肥壮,印度人特有的严肃以及可谓“意得志满”的表情里,充盈着几乎看不出丝毫无情的虔敬。如何才能将自己的理智,融入这酷烈的夕阳、这恶臭、这细微的瘴气般的河风之中呢?本多对此产生怀疑。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祈祷的唱和声、钟磬声、乞讨声以及病人的呻吟声。黄昏的空气仿佛是这些声音致密地编织成的一枚燠热的毛织物,本多怀疑自己的身子是否也埋没于其中了呢?本多害怕自己的理智,一如独自藏在怀里的匕首,会随时戳破这枚完整的织物。

关键是将此舍弃。自打少年时代起就看作自己防身武器的个人理智,经受几次转生的袭击,虽然刀刃多处缺损,依旧得以保留下来了。但是如今,处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