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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不情愿地拧身走到床边,坐下。右手的食指伸在带弹性的金属表带里,转过来转过去。两只蛾子围着灰尘蒙蒙的灯泡亢奋地翩翩索绕,竟有细微的撞击声出来。陈国栋靠着门看她一会儿,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到巧巧的床边。巧巧只觉得整个世界往下一陷。他紧挨她坐了下来。曾娘叫我照顾你,他脸对着他们对面的空床、一大团乱七八糟的蚊帐说话了。巧巧说,要你照顾。

巧巧的视野边沿,一缕淡青的烟缭绕着侵犯过来。她想挪开些,却下不了狠心。她想她可别乡里乡气的,萍水相逢的男女也是搂抱着在公园跳舞的。坐着坐着,巧巧就有些急了。急着想看下一步到底是怎样的,曾娘到底怎样安排了她。她猛地就明白了,曾娘的用意是把她和这个陈国栋撮合到一块。曾娘是让巧巧拿主意,对这个陈国栋,她要巧巧自己看着办。巧巧感觉身边这个男人贴得越来越紧,不动声色中,他的身体在施加某种压力。巧巧渐渐撑不住了。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深圳呢?

陈国栋长吸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脚上去碾一碾。他刚腾出的右手很顺路地便到了巧巧背上。隔一层衬衫,巧巧光润的脊梁对他手的形状和温度,以及手指上那个能当顶针用的金戒指都感觉得清清楚楚。这只手在她背上走了两三个来回,便伸进了她的胳肢窝,一点一点地拱,一点一点地去够着什么。巧巧突然明白它在往哪里拱,在够什么。她一把推开他。推的狠劲是真的。她以那狠劲说,问你,哪天去深圳?!

陈国栋再次伸手过来,整个身体也跟过来了。巧巧双手推他,手掌全力抵住他瘦骨嶙峋的胸脯。她看他开始不高兴了。不高兴拉倒,巧巧刚满二十。她发起横来,终于从他怀抱中夺回身子。那股向外挣扎的惯力把她自己撞在窗下的写字台上。她开始流泪,眼睛只去看自己跟前一块地面。眼泪如煮沸的水,一会儿出一股,一会儿,又一股。陈国栋像是很敬重这些眼泪,竟收住了胡闹的架式,就那样看着泪珠挂在她下巴上,猛地一落,落在她衣襟上、地面上。他有一丝心疼似的。一会儿他站起来,好像要离开的样子,却又不忍或不舍把她一人撇下流泪。气氛给弄得难堪和狼狈,他似乎想对此负些责任。他差不多是庄重地走到巧巧面前,抬胳膊的姿势也是沉沉的,一生祸福在此一举似的。这就使巧巧解散了浑身的抵御。他把她轻轻地、又是重重地揽在胸前,把她的下巴额搁在自己肩上,让她好好地委屈一番。仿佛巧巧的委屈是在另一个男人那儿受的,而他是来驱散此番委屈,给予她抚慰的。巧巧也感到方才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