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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逝去

每个人都会死。生命之箭脱离了母体,向着死亡的目标飞翔,终结的靶心早已傲然矗立在远方。人的生存是一个向着死亡的存在,这不单是一个抽象的哲学问题,更是每个人非常具体的扫尾。

在人类的进化史上,先有了优生,这符合生物繁衍昌盛的规律。安然地照料即将逝去的衰老的、虚弱的、残败的个体,是一种高级的需要。恕我孤陋寡闻,不知道在动物界里除了“乌鸦反哺”这类未经证实的“孝道”之外,可还有年幼的动物服侍垂老待毙动物的佳话?不敢说没有,起码是极为罕见的。在动物世界之类的节目里,看到的几乎都是为了种族的繁衍,亲代动物不惜舍身饲子,到了粉身碎骨死而后已的地步。所以说,对失去了生殖繁衍价值的垂死的同类,施以温暖的照料,保持他的尊严,这在本质上,不是动物的本能。

人是一种高级生物。在温饱满足之后,便有爱与尊严的需要。当一个人隆重走完一生,却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将一生的尊严散失殆尽,这对人的价值追求真是一个莫大的反讽。

临终关怀起自宗教的朝圣之途。但中国是一个几乎没有宗教的国度。在广大没有宗教信仰的人群中,怎样实现尊严地活着与尊严地死去,更是任重道远。

我到过国内的若干家临终关怀医院。它们给我的一致感觉是破烂和简陋。那些濒临死亡的人有一种淡漠和渴望交织在一起的眼神,令人看了之后觉得自己还能行走和微笑,是一种奢侈。在期待国家和慈善机构投入更多的人力和物力的同时,又悲哀地想到,对一个幅员如此广阔、人口如此众多的发展中国家来说,这是否是最有效的办法?

人们在哪里死亡呢?人们曾经夸赞过蜜蜂是个懂事的小家伙,因为在蜂巢里永远看不到死去的蜜蜂,濒死的蜜蜂在得到神秘的通知之后,就远离了蜂巢,死在旷野。当人们为不用打扫蜂巢内的死蜂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也在寻找着大象的墓园。大象也会在即将死亡的时刻,离开整个象群,找到祖辈的终结处,静静地安息。人们急切地寻找大象的墓园,是因为大象的牙齿。如果大象没有了牙齿,人们对大象魂归何处,估计也和对蜜蜂的下落一般,采取不求甚解的态度。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一句名言。在古代汉语的学习中,这句话屡屡被提及。老师不厌其烦地告知大家,这中间有三个“老”字,每一个“老”字用法是如何不同。一读到这句话——这么多个“老”字,就让人的头发急遽变白。

中国古代应对人的老化以至死亡,强调的是后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