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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

“妈,时候不早了,船要开了。”她照葵花教她的话说。

她等着。说不定她母亲不听见,她哭得太大声了。要不要再说一遍?指不定还说错了话。她母亲似乎哭得更凄惨了。

她又说了一遍,然后何干进来把她带出房间。

全家上下都站在大门外送行,老妈子把她跟弟弟抱起来,让他们看见车窗。

她父亲没回来。何干与照顾她弟弟的秦干一齐主持家务。天高皇帝远,老妈子们顶快活,对两个孩子格外的好,仿佛是托孤给她们的。琵琶很喜欢这样的改变。老妈子们向来是她生活的中心,她最常看见的人就是她们。她记得的第一张脸是何干的。她没有奶妈因为她母亲相信牛奶更营养。还不会说话以前,她站在朱漆描金站桶里,这站桶是一个狭长的小柜,底是虚的。拿漆碗喂她吃饭。漆碗摔不破也不割嘴。有一天她的磁调羹也换成了金属的。她不喜欢那个铁腥气,头别来别去,躲汤匙。

“唉哎嗳!”何干不赞成的声口。

琵琶把碗推开,泼洒了汤粥。她想要那只白磁底上有一朵紫红小花的调羹。

“今天不知怎么,脾气坏。”何干同别的老妈子说。

她不会说话,但是听得懂,很生气,动手去抢汤匙。

“好,你自己吃。”何干说,“聪明了,会自己吃饭了。”

琵琶使劲把汤匙丢得很远很远,落到房间另一头,听见叮当落地的声音。

“唉哎暖。”何干气恼的说,去捡了起来。

忽然哗哗哗一阵巨响,腿上一阵热,湿湿的袜子粘在脚上。刚才她还理直气壮,这下子风水轮流转,是她理亏了。她麻木自己,等着挨骂,可是何干什么也没说,只帮她换了衣服,刷洗站桶。

何干一向话不多。带琵琶一床睡,早上醒来就舔她的眼睛,像牛对小牛一样。琵琶总扭来扭去,可是何干解释道:“早上一醒过来的时候舌头有清气,原气,可以明目,再也不会红眼睛。”露走了以后她才这样,知道露一定不赞成。但是露立下的规矩她都认真照着做,每天带琵琶与陵到公园一趟。

父母都不在的两年在琵琶似乎是常态。太平常了,前前后后延伸,进了永恒。夏天每晚都跟老妈子们坐在后院里乘凉。王发一见她们来,就立起身来,进屋去在汗衫上加件小褂,再回来坐在屋外的黑夜里。

“王爷还真有规矩,”葵花低声道,“外头黑不溜丢的,还非穿上小褂子。”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