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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

下了。走了半天,与轿车仍相隔很长距离。女人闪到一边,并用背对着父亲。普通军人抽筋的手紧贴裤线,她知道,马上就会有个带响的军礼。父亲敬礼敬得震天动地,引得人群全回过头看。等她走近,轿车已缓缓开动。她看看父亲,认为他一辈子干得最漂亮的事就是敬礼。

她还在想,父亲怎么会知道有匹红马?他信上说:叫你用征服红马的精神去对待一切。父亲从来不说“谁叫你”,只说“叫你”。这没有主语的话只有她明白。被省略的主语她知道是谁。但她又好像从来不知道谁是他。父亲没有自己的意见,他的信只是个转达形式。而现在,红马呢红马?

红马搞出各种各样的反常动作来引起人们的注意。其实从它跑回来,两个姑娘就已经注意到它的反常了。现在它越窜得凶,越叫得惨,越是弄得人不敢靠近它。两个姑娘说:瞧,又做起怪来了。她们一贯认为这是匹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的骏马。她们冷眼看它胡闹,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性:它不知怎么又和沈红霞闹了别扭,把她甩在那里了。她们根本没注意它脖颈上巴掌大一块泥渍,红色发臭,只有红土大沼泽才有的尸臭味。

她俩悄悄拿了绊索,是副粗铁丝的三角绊,等红马的马戏表演一结束,立刻上去绊了它。它很长很长地叫了一声。

所有马在这声嘶鸣中诧然,整群马肃立着,微微翘首,鬃毛全都立着飘。打了绊的红马随后被驱进马群。

红马直叫到喉咙涌出一股血腥。

两个姑娘猜忌着进了帐篷,一边剥着烤得漆黑的土豆一边你看我我看你。她们心里都掠过一丝不祥。“沈红霞会骑那匹母马回来的,不晓得找到绛杈没有。”

“恐怕会找到,她不得迷路。”

“对,她不得迷路。”

“她有枪,碰上狼也不咋个凶险。”

“对,她背了枪的。”

她们很快打起盹来。但睡意总是间断的:马群莫名其妙地一会儿骚动一次,像有什么东西暗中侵扰它们。不像是狼。马群骚动得十分可疑,总是慌慌张张往一个方向跑,隔一会儿跑一次。她俩感到一丝蹊跷和恐怖。

有大月亮,霜又下得一片白,连马群投在地上的影子都看得分明。帐篷门是用黑刺巴封死的,她俩挤作一团,又冷又怕浑身紧张着,却还是睡着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就徘徊在帐篷外,她们毫无知觉。马群注视着两个穿袍着靴的草地人。

草地处处可遇见这种浪荡的旅行者。他们靠狩猎靠游牧,也靠偷窃与打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