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教导员没有动。过了一会,她发现自己哭了。
何教导员不知道斑玛措和她谁更疼谁,谁更舍不得谁。
把斑玛措的档案袋悄悄交到军马场,何小蓉就准备瞅个机会逃跑了。她给斑玛措写了一封信,与那个香港货小钱包一块,搁在斑玛措的背包里。
军马场部的招待所房里生着巨大的炉子。斑玛措一早醒来,见小蓉把火捅得很旺,并在上面烤了四个馒头。她不知她那醒来前,小蓉一直在看她。万箭穿心地看。她更不知道小蓉在看她时想,这个藏族女娃待她的好,要好过所有的人。这两夜小蓉总是睡在斑玛措被窝里。斑玛措的洁癖在棉被上都嗅得出来,是洗衣粉,太阳,洗澡药皂的混合清香。斑玛措咳得更凶了,体温也有些烫。但这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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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麻雀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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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蓉以为在她醒来前就能脱身。昨晚她强迫她吃了大剂量的感冒药。不料她却醒了。小蓉哪里知道斑玛措早醒了,天不亮就醒了。没有彻底被物质文明社会同化的人往往有着动物的感应。像嗅觉、像触觉、像汗毛孔的一次超常扩张。她像鹿一样感应到了不幸,像母牛一样对这不幸感到不安却无奈。
但她不知她到底感应到了什么。
她醒来之后手臂里躺的小蓉还在安睡,这个三十岁的营级小女娃娃。她的手指轻轻摸着她耳边卷曲的头发,小女娃的胎毛。摸着摸着,她哭了。她还是不去认识那越来越清晰的预感:小蓉这次是把她押送回乡的。
何小蓉在斑玛措起床时手伸出去找什么支撑。当她意识到支撑她的是烧红的烟筒时已晚了,她的手掌一阵青烟,屋里腾起一股焦臭。小蓉没有惨叫,只是用另一只手握住伤手,坐在地板上。她抬起头,见班玛措端着一茶缸雪进来,倒在灼伤上。两人都不说话,都看着灼伤。
看了很久。
小蓉和斑玛措并排坐在长途汽车座位上,肮脏的玻璃窗外是呆板的冬景。小蓉打定主意在下一个宿营点甩下斑玛措。而宿了两夜,斑玛措分分秒秒跟着她照应她的伤手,替她拎包、开门、解裤带、挤牙膏、拧毛巾……
第三天,刚出发不久就遇见车祸。三辆运木材的卡车撞成一溜,在狭窄的公路上堆出小半个伐木场,小蓉跳下车,前后望望,两头都是望不到头的车队。她一摸身上,说:“糟了老斑,老子把挎包丢了。”斑玛措知道小蓉挎包里装着采集来的曲谱,但她不知道那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