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升起来,西边还是群星密布的夜,东边却已染上了一丝金红色的光。
士兵们睡得很香,有人梦呓着骂了一句人,那声音其实是有些响亮了,但根本没叫醒身边的族人。
即使不提这一仗,以他们南下官渡以来,日夜赶路的辛劳来说,也已经让他们根本无暇在意帐内外有什么异响没有。
身上的血迹与脏污,草席下窸窸窣窣的爬虫,空气中的恶臭,以及入夜时的燥热,清晨的寒冷,什么都不能让他们睁一睁眼。
但还是有人艰难地爬起来,紧了紧自己的衣衫,又套上了皮甲,穿上了靴子,掀开帐帘,去看一眼外面仍然晦暗不明的夜空。
乌桓骑兵车利就是这样穿着布靴,一步步地从帐篷丛里穿过去,走向奴隶们的营地的。
比起仍旧沉睡在香甜的黑夜里的乌桓士兵,那些奴隶起得更早些,他们天不亮就要起身,要为骑手们准备朝食,要为战马套上鞍鞯辔头,要恭谦而小心地牵着牵着战马来到营寨的出口处,一切就绪后,目送骑兵上马出发。
这个斥候原本觉得自己这样早爬起来,就为出去巡查汉军动向,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但当他看到瘦骨嶙峋的奴隶为他端来的朝食之后,心中的这点怨气又渐渐平息了。
他沉默地,一口口地吃掉了酸味扑鼻的奶渣和带了些杂质,因此格外塞牙的麦饼,然后一口气喝光了已经变得非常清淡的肉汤。
搁了一夜,肉汤里也说不定会钻进去些别的什么东西,但他不在乎。
他也想一觉睡到天亮,最好像头人们一样,帐篷里还有一个香喷喷的妇人,可以枕着腿睡,也可以在半睡半醒时含含糊糊地要她为自己倒一碗茶来。
这种不满被他用目光和窃窃私语传递了出去,于是引来了骑兵们的一致赞同。
但他毕竟还是个忠厚老实的人,队率走过来时,他立刻将头埋下去了,没有将心中的抱怨讲出来,而是跟着队率,起身向着营地出口走去。
他已经上马,身后一片连成一片的帐篷才刚有些声音。
他只想知道,大单于要求他们探查汉军动向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时辰,汉人不睡觉吗?
汉人的营地里没有那些奴隶,但有民夫。
因此当这个斥候骑着马,悄悄离近些瞧一瞧时,他发现汉军也已经开始埋锅造饭了。
有人抱着干柴走进去,那些木柴一看就是昨天新砍的,其实水分还没有完全晾干,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