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四章 夜与雾 13

里吭吭了两声,道,“鲁迅先生写过一篇文章,叫《风筝》,我们上学时都读过,对不对?无所谓原谅。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不配!不过,你尽管可以放心,虽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在你入院治疗的过程中,我仍然会以一个医生神圣的道德,给你提供悉心的护理。我也很乐意亲自为你服务。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遗憾地合上你的眼帘,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尽可能让自己温柔一些。”

正好有人敲门进来,病人的家属送来了两箱水果。还有茶叶。春霞笑嘻嘻地让他们把礼品搁在桌上,同时暗示我可以走了。

我就像是被人扒得一丝不挂一样,离开了她的值班室。

临走之前,我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我还有多长时间。

我想这个问题,一定是春霞很乐意回答的。

“你这种情况,快的话,两三个月吧。拖得长一点,也不会超过六个月。”春霞道,“这是吴主任刚才在电话中说的。按医院的规定,我不该告诉你,可谁叫咱俩是老朋友呢?就算给你开个后门吧。接下来,你可以扳着指头过日子了。”

从医院出来,我看见太阳已在落山。一个淡黄色的火球,挂在高压电线的上端,像是我正在溃烂的胰脏。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黑车司机,手里托着一只保温杯,朝我走了过来。我说,我有车。他就走开了。

可我到了车上,怎么也打不着火。不是平常那样打着了会歇火,而是钥匙插进去,根本没反应。我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把钥匙拔出来,再插进去,顺时针转动,它还是没反应。

过了好长时间,那个穿皮夹克的小伙子,再次朝我走了过来。他在敲我的车窗玻璃。我想把窗玻璃退下来,由于失去了动力,它纹丝不动。我只得打开了车门。

小伙子笑着问我,出了什么状况。我说汽车发动不了。小伙子犹豫了一下,就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地上,将整个身体压在我身上,转动了几下钥匙。然后他问我,刚才停车拔钥匙的时候,有没有听见“嘭”的一声?我说,我脑子里很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推断说,可能是汽车的电瓶爆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他蹲下身子,在我的脚边寻找打开汽车引擎盖的连动杆的拉环。

他的嘴和鼻子都挤在我大腿上。就算他是故意的,我也只得由他去。引擎盖打开之后,果然跟他说的一模一样。我看见原先包在电瓶上的塑料套都被炸成了碎片。一股刺鼻的硫酸味。我问他该怎么办。他就转动着手里的保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