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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二、“人民”评议会

度小些,只是不停地转,转得人眼花缭乱的。不知为什么,那时的民兵连长呼墩子最恨他,他时常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冷不防就照他屁股上踢一脚,说:“看看旧社会把人日弄成啥样了!”八圈扭头看看他,小声说:“墩子,我惹你了吗?”呼墩子说:“日你妈,猖狂啥?天天弄得我一身火!”八圈眨眨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就不敢再吭了。八圈最绝的还有两手,一是他跨进厕所时的那一脚。那时候,村里的厕所都是简易的,用土墙一垒,中间隔上一道墙,用石灰在墙上刷一个“男”字一个“女”字,就成了男女厕所。这样的厕所是没有门的,为了防猪拱,总要扎上几根木棍挡一下。这道防猪的木栅栏有一尺多高,所以,八圈每次进厕所挑粪都要先跨过这道栅栏。于是,这一跨就成了八圈的绝活。每当他跨这一步时,总是先退出老远,吸上一口气,担着空粪桶,身子拧拧地端出一种小女儿的姿态,溜儿溜儿地碎步小跑,嘴里念着“蹬、蹬、蹬、蹬……蹬!”最后这一“蹬”音儿拉得特别的长,倏尔就“金鸡独立”,站在那当栅栏的木棍上了,一只脚竟然向后踢出,平身往前探去,颤颤燕儿飞状!伫立片刻,才一吊腰,从那木棍上拧身下来。那时他已六十来岁,这一“蹬”常叫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问他,说:“圈叔,你这是干啥哪?”他讷讷的,也不吭。再后,他私下里给人说:“你懂什么?这叫‘丫环上绣楼’。”接着又赶忙说,“打嘴,打嘴。这是‘四旧’。”八圈的另一绝,是他的针线活儿。可八圈从不承认他这是针线活儿,八圈说,这叫“女红”。八圈的“女红”是蹲靠在厕所的南墙边做的。天暖的时候,挑了粪的八圈,时常蹲在阳光下补他的破袄。他补袄时,总是扯一根长长的线,针是绣花小针,线是红丝丝的净线,那小针捏在手上,拿腔作势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有节有拍,错落有致,细细地扎进去,长长地扯出来,一会儿绾一个花头,一会儿绾一个花头,指头柔柔地动着,一挑、一翻、一绕、一扣,硬是用手做出一个个憨、媚、娇、羞的小样儿!近了瞧(光看手的姿态),那就像一个思春的小姐在绣花;远了瞅,分明是两只调情的斑鸠在亲嘴儿……若是有系着裤带的女人从厕所里走出来,见了,都会忍不住朝墙上唾一口,在心里骂道:呸,贱不叽叽的!可每到这时,在厕所对面墙根处,总是蹲着一堆儿一堆儿晒暖儿的汉子。明里,那些汉子是“晒暖儿”的,其实呢,那眼直勾勾的,都在看八圈做“女红”!看是看,一个个嘴里却说:“真他娘的恶心人哪!”然而,在那些日子里,八圈的这些说不出口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