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还哭!再哭就揍死你!”辰牌方过,刑部狱卒们火气满满,大声叫骂。一旁则传来呜呜啼哭声,自是王一通在那儿干号了。
自目击秦仲海后,小王真是厄运缠身,先遭官差逮捕,其后押入天牢,如今审讯一夜,又饿又累,心里又挂念着家人,直是三步一哭、五步一叫。众狱卒死拖活拉,将他架了走,他却又杀猪似倒地滚叫。王押司耐着性子,劝道:“兄弟,别老是哭。想你犯的是重罪,本该给严刑拷打,现下能全身而退,仗的全是伍大都督的面子,你该心存感恩才是。”
“我感什么恩!他是个骗子!”王一通大声哭骂:“还说等我进了大牢,他便会帮我照顾家小……骗人!前脚一走,后头就派人抢走我的粮票,呜呜……呜呜……把票子还给我……”
昨夜王一通在红螺寺行抢,总算他祖上积了德,被捕后居然遇上“龙手大都督”断案。
这伍爵爷耳根子很软,听王一通哭了几声,便送给他厚厚一迭粮票,也好让他安心坐牢,谁晓得粮票还没带出红螺寺,“五辅大学士”便派出了一名家丁,将粮票抽走了。
世上最惨的事,莫过于失而复得,听得王一通嚎啕大哭,自觉被骗了,两旁狱卒附耳来问:“老大,伍爵爷真赏他票子了?”王押司淡淡地道:“别听这人胡说。伍爵爷也是公门出身,哪会干这种蠢事。”众狱卒扼腕道:“可惜、可惜,少了一笔横财。”
王一通以为自己倒霉,其实他捡回了一条命。二十张粮票,足抵一百两白银,可以在朝阳门大街买上半栋楼房,看王押司月俸不过五两,众狱卒资格老的多则二两,少者不足八钱,倘使王一通身怀巨款,琅当入狱,却是什么个景况?
王押司微微苦笑,自知大官们都是一个德行。本想“伍爵爷”是捕头出身,必当明白牢里规矩,孰料官做得大了,脑袋一发热,什么都忘了?他摇头叹息,转开了锁匙,把门一推,已然踏入天下法司第一重地:“刑部天牢”。
来到了牢房,只见面前尽是铁栅栏,隔成数间,牢门铁牌丙字做记,见是“丙九房”、“丙八房”、“丙七房”……偶在右,奇在左,上为天干下为数,依序以降。王一通没坐过牢,不免有些好奇,正想探听内情,背后却给狠推了一记,听得狱卒暴喝道:“丙字九房,进去吧!”
铁栅栏打开,一股屎尿臭味飘了出来,王一通跌跌撞撞走了进去。但听“嘿”、“嘿”两声笑,眼前来了一堵墙,高八尺,色做深黑,上头还有些黑毛。王一通大吃一惊,抬头急看,面前却